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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的姿态——读《典型文案》

《典型文案》,李洁非/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8月

这是一次有关“当代文学”的书写,时间跨度大致在1949年至1976年之间。对于人、事、史的选取,作者并未求多求全,而是择取典型、以点带面,力求达到“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效果。在大量史料的参差对照间,作者考辨源流、去伪存真、知人论世……因“笔端常带情感”,行文起伏跌宕,这本被“作为六十年当代文学的一份‘档案’来做的”的著作,在扎实稳健的同时,也具备了很高的可读性。

本书虽云“文”案,其内容却似乎大多离“文”较远。很多时候,它更多地将笔触集中于思想、政治、心理诸问题,文学不过是浮在表面的现象,充当着一个引子、一个由头的角色。或者如作者在“写在前面”中所言:

“当代文学充满了这一类无法从文学自身求得解释的事情。”“(一九四九年以后)在我们文艺中最终面对的不是人而是物,体制、政策、形势、运动等等。过去,作家作品的成败,一般从其自身找原因,而在当代,必须从社会总体找原因,其自身原因都退居次要乃至微不足道。”“如果希望真正搞懂这段历史,拥有关于它的正确知识,却要从别的角度入手,在背景和总体关系方面下功夫。自其特殊性而言,当代文学史不是作家史,不是作品史,是事件史、现象史和问题史。”

以上可以看作是一条贯穿全书各文的“红线”。作者的当代文学史观也大抵如此:当代文学从来不止是文学;对文学发展起决定作用的,往往是文学之外的因素。

作者像一个外科医生,层层深入,努力揭开着并呈现着“病灶”……

对舒芜进行道德判断是容易的,但是,且不说与这位中国“犹大”相对应的胡风们是否当得起“耶稣”的称谓,这样的判断本身就已经遮蔽了对于深层次问题进行追问的可能。须知,舒芜并不只是舒芜自己,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真正的科学精神是什么?客观、理性、逻辑、唯实、独立;知一分事,说一分话,增则肥,减则瘦……科学的这些基本立场,中国知识分子真正能从内心遵守、何时何地都不离不弃的,迄今依然寥寥”。

路翎最可悲哀的地方,不是他被打为“胡风反革命集团”成员、蒙冤入狱,而是这一经历使他的精神永久地残疾了——路翎出狱后,时代的车轮已经前行,他却再不是写《财主的儿女们》的路翎,而是自缚于原地,虽又写出了300万字,却多是图解式的废纸般的作品,像一个被强奸的姑娘为那个强奸犯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刘绍棠被捧为“神童作家”和被扁为“右派分子”,俱是拜当时的作家培养机制所赐。然而,当时当地,没有人反思机制之失,有的只是对于他个人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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