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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在你我身边》:历史深处的再思考

《历史在你我身边》   林达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对于林达的阅读,始于他的那本《历史深处的忧思》,那时我还是一个青涩的大二学生,之后一路读下来,随着他的文字感知不同的域外世界。林达最早的书是以介绍美国为写作目的的,所以有评论者称其为“当代的托克维尔”。但近些年来,林达的笔触开始触及美国以外的一些地域,如《带一本书去巴黎》、《西班外旅行笔记》等等。新近出版的这本《历史在你我身边》(三联书店),内容比较繁杂,既有美国的;也有中国的;也有德国的……但作者的意图依然十分清晰,就是力求对产生于不同社会、不同文化、不同历史阶段中的各种观念、现象做出自己的解析。

本书的第一部分是关于中国的,在阅读中,我注意到了作者对于细节的重视,特别是对留在民间记忆中的细节的关注,比如,《一百年前的细节》一文,就是通过两部传记作品,记述了辛亥革命运动给普通百姓的命运带来的改变,提醒人们在大变迁的年代注重牵动民生的细节、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一个老人一段历史》,则是通过一个老人半生的遭遇,书写出了特殊历史时期特定人物的无奈和悲辛……与宏大叙事相比,细节性的写作似乎上不得台面,但真正的书写者,无一不是历史细节的关注者,“大历史的走向,实际上规定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而我们这些平常人聚合起来,就是整个‘社会’,这个由我们自己组成的社会历史,尤其是它的细节,却常常被忘记、被埋入尘埃,然后就烟消云散了。”

除了关注细节之外,作者对普通小人物命运的关注也是此书的一大亮点。如《相遇三次的朋友》,记述了一个叫李大申的小人物的命运:李大申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在革命风云中挣扎,最终还是无法摆脱残酷的命运,只得以自杀结束自己的悲剧人生。在传统书写方式中,垄断的话语权成为历史书写的主流,小人物的个体命运被抽象化了的数字所代替,被宏大叙事所遮蔽,个体命运只是被抽干了的水草,以模糊的状态存在于历史中,“他们是最终的灾难和成功的承受者和付出者,但历史历来与他们无缘,历史只漫步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但真正意义上的历史写作,普通民众不应该成为缺席者,十八世纪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就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民法慈母般的眼睛里,每一个个人就是整个国家。”

作为一个移民作家,林达的思考,更多是基于东西方不同的文化差异方面进行考量的,本书的第三部分依然是他拿手的美国故事,生动地介绍了美国的法律、政治制度的思想原则。在《辛普森说——假如我真的干了》一章中,作者进一步强调了程度正义的必要性:即使辛普森现在自己承认了他是杀妻凶手,如果没有新的罪案牵涉到他,法律就不能拿他怎么样,这就是美国特色。《怎样打破“官官相护”的铁律》,讲的是美国一名国会议员因腐败遭到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在掌握了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司法部对该议员的办公室进行了搜查,结果引起了一片哗然。因为司法部是行政部门,国会是立法部门,司法部搜查国会,破坏了行政部门不能碰立法部门的戒律,此例一开,将影响政府立法机构和行政机构的恒定关系,将引起宪法危机,因此,国会就此案提起控告。经过层级审判,联邦上诉法院作出裁决:司法部对国会大楼办公室的搜查违反了宪法有关三权分立平衡的原则,是违法的。任何一项司法判决都不可能做到绝对公正,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就是美国司法的理念。

林达的文字朴实自然,富有洞见,写作领域涉及宪政、法治、历史、国际关系,为我们了解域外文明及西方国家的政治制度提供了一份极好的教材。

责任编辑:An Jun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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