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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人石一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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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命而生》石一枫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4月版/36.00元

今年5月,冯牧文学奖颁给了石一枫、鲁敏和李云雷,三位都是70后文坛领军人物。

就在前不久,石一枫的新书《借命而生》出版。一口气看完后,我对他说,这部作品是你真正的成熟之作,从人物、细节到转折都是特定时代的必然,功夫下得足。

年轻人写作,往往注重个人情绪和眼光。石一枫也是从青春开始,写了十余年,写成了今天的模样。

石一枫早期的作品《红旗下的果儿》《节节最爱声光电》中,主人公都是自己心仪的北京小妞,大院子弟情结浓郁,受王朔、姜文的影响明显。

近几年的作品《世间已无陈金芳》《地球之眼》《特别能战斗》中,还是“我”的视角,但主人公已经变成陈金芳这类穿上城市马甲又被生活打回原形的女子,变成对资本的贪婪执着抗争的迂夫子同学,变成做主成性为做主而战斗的北京大妈。这些充满特色的小人物,既有个性铿锵的独唱,又有被生活敲打得暴土扬尘的低吟。

到了石一枫上一部作品《心灵外史》中,主人公是“我”,但已不再是石一枫生活轨迹中的“我”了,他写的是同龄人在精神迷茫中的跌跌撞撞、在那个时代的一些精神走向。

到了《借命而生》,石一枫在作品中第一次没有以“我”为叙述人。主人公换成了一个狱警大叔。从他大学分配到北京郊区的一个看守所写起,写他的平凡人生如何被一个逃犯改成终生追逃的人生。很多年后,逃犯拿起法律武器,主动自首,获得新法规定的从宽处理,这对狱警大叔的心理刺激可想而知。他继续追踪着不是逃犯的逃犯,在窘迫的生活中不知不觉接受了逃犯的帮助,人生的命运感和荒诞感被抖落了一地。

看完《借命而生》,我对石一枫说,小说里的矿井爆炸场面震撼,有大制作的底子。逃犯眼看就要出井被捉,突然井口爆炸,逃犯领着一干矿工从另一条老坑成功逃命。你们老家不愧是门头沟煤矿的,写的跟真的似的。

石一枫说,好几个作家还下过井呢,比如陈建功、刘庆邦。我说,还有路遥。

石一枫对北京作家作品的熟悉程度令人吃惊,老舍的京味儿更被他反复咂摸,琢磨人琢磨生活成了他的小目标。从他作品中对生活场景的自然流淌,谁能想到他初见时的慌张?他被数百公里煤车的黑烟围困过,在没有路灯的荒野山路行驶而心惊过……这一些,都被他顺到了作品中,一点儿没糟践。

石一枫自嘲为燕人,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从他本人看不到什么慷慨悲歌,倒是从他笔下的小人物身上,能看出有歌有悲壮的燕人本色。

责任编辑:袁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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