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在远山古道

《远山古道》，李延风 著，商务印书馆

不知从何时候起，我们城市人的日子离不开手机与地铁了。而好友李延风教授从美国来到上海华东师大授课之余，却远离城市，去了陕西汉中，行吟在秦蜀古道几个月。他每天走，每天感受，每天写作，竟然完成了一本题为《远山古道》的散文集。

就他的城市人新寻根散文，我俩曾经专门探讨过，我笑他在美国待久了，想家乡了。李延风祖籍在陕南的汉中，辗转生活于陕北、关中和陕南。后考进美国夏威夷大学东亚语言文学系读完中国文学博士，又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华东师范大学任教。他从1998年开始发表小说和散文，近几年散文居多。也许是家乡的情结，他更加迷恋汉中大地的村落、古庙、山水田园以及故事传说。他说，要让自己的这本书，为城市人的“焦躁”与“寡淡”增添一点乡情的味道。

《远山古道》一书的通篇散文都是沿长安通往四川的蜀道之一傥骆古道而写，有山水，有田园，有民情。李延风把这些古道称作是丝绸之路的根须。傥骆古道，跟丝绸之路一样，已经消失在田地中和山林里。他把这条道上曾经人担马驮的“慢”，与现在穿越秦岭高铁的“快”相对照，暗含了我们日新月异的快，不能忘记了慢的重要性。“慢是自然的。太极拳就是慢派的总代表。”李延风提倡慢，是想对冲我们城市化时代太多的和过度的快。

在写乡村或城市老旧地方的散文中，大致可以分为全纪实的，或以介绍旅游休闲为目的。此类作品以写地方的趣味性吸引读者。这些作品的优势是有翔实的内容，比传统的写景抒情散文更适合当下读者的口味。但有些作品中，语言艺术并不是主要考量。李延风强调，散文更应该在语言艺术与叙述方式上下功夫，有实实在在的一手素材，还要渗透哲理和反思。

读李延风的作品，让我想到的另一个问题是长篇散文，和故事式散文。《远山古道》一书不是一个简单的散文集。全书共有十三章，这十三章更像是小说的章回，每一章回里又包括一系列自有标题的故事。这些故事既可当独立的散文来看，又是一个完整旅途的一部分。把这些故事串起来的，是书中提到的那条傥骆古道。当然这只是一个角度的看法。网上有读者点评说此书有当代徐霞客的风味。我虽不敢苟同，但读李延风的作品，能让读者读出味道，读出联想。

以郦道元和徐霞客为代表的传统游记，在写景方面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影响了后世山水文学。李延风在书中不仅有景物描写，更有深入浅出的道理，还时常带有幽默成分。他的作品是针对散文读者的，不是针对学者的。学者出身的他看来琢磨过广泛意义上的读者口味，避免把书写成一个简单的景物游记，或者文化理解类的书。他真正的目的，是写一本纯文学意义上的散文作品。李延风笔下的“慢”，是想把我们的视线拉得远点，把我们的脚步变得慢点。此书出版后，得到了出版社和读者的青睐，入选商务印书馆秋季十大好书第二名，被北大等25所高校读书会评为大学生最喜欢的21本该馆作品。

李延风的作品受到欢迎，我从接触到他第一篇散文后一点都不意外。他视散文为艺术，以其独特的文风和深邃的洞察力再加上语境的努力打磨，必将引起更多读者的喜爱与关注。他巧妙地把传统文化与现代故事结合起来，有时还借小说的手法予以润色，从而使他的散文能够抓住读者的心灵。读完以后，令人回味无穷。

《远山古道》一书在许多方面是有创新的。李延风打算继续去他的老家陕西汉中，一个北有秦岭，南有巴山，位于陕西和四川交界处的汉江上游盆地，继续以他开阔的国际视野，捕捉汉中的风情，写出美味散文。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