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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走出妈阁这座城才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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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阁是座城》,严歌苓 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妈阁是座城,同世上绝大多城无异:白昼与夜晚在此交错、道别,男人和女人在此厮杀、繁衍,社会与经济在此跌宕、发展。如果说这座城真有不同,则在于它的基因。令妈阁生生不息的既非农耕文明亦非科技进步与艺术之光,而是失控的欲望。在此基因的强大掌控下,财富、才情、智商、智慧无论经过怎样的排列组合,都难逃撕裂、变异与殆尽。所以说,能走出这座城的都是赢家。

妈阁城是诡异的,它的反常在于城之兴盛与城中人之幸福永远对立,“城兴则人衰,人兴必城亡”才是存在法则。人有欲望妈阁城才会苏醒,欲望的失控速度主宰着它的发展速度与繁盛程度。可即便如此,这座城还是热闹着、兴旺着,这说明有更多的人流连着、失控着。

《妈阁是座城》以妈阁为讲述背景,以赌为线索,以一个女叠码仔和三个豪赌徒为叙事载体。这是一个关于情与恨、赌与输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人性与赌性的故事,更是透晰妈阁城原罪的故事。这些故事都讲着一个结局:城外的人可以轻松进来,但城里的人往往难逃出去。

神秘的妈阁城被判定以多重用途:用以解忧、用以解压、用以发财、用以猎奇。对梅晓鸥而言,妈阁城是用以报复的,而报复的方式就是以赌惩赌。叠码仔负责给赌场贵宾厅拉客户做掮客,“协助他们一个个筑起债台”,这个身份仿佛能够助推她的报复事半功倍。梅晓鸥与妈阁城的缘分除了报复的动因,传承的基因也不容小觑。早在五代以前,祖爷爷梅大榕即以几十年赌涯尝尽“三更做乞丐、五更做老财,横渡太平洋的航程几千海里……经历了几十种人生与几十种家境”的刺激,并以输光衣物后纵身投海令赌途极致完整。这种基因在梅晓鸥的体内一直藏匿着,直到被嗜赌成性的恋人卢晋桐一次次辜负,直至他第二次将手指断然切下的一瞬,梅晓鸥的赌性与仇恨被彻底激活了。

梅晓鸥的报复实则掀起的是自己和自己的赌局,在这场赌博中,她是赌客,更是筹码本身。自己为自己充当筹码,注定没有输赢只有折磨与消耗,最好的结局是见好即收。梅晓鸥选择以赌惩赌,基于对卢晋桐恨未尽、爱难了,所以她一方面选择进入赌途重蹈他的人生以消解恨意,另一方面选择叠码仔这一身份去奴役和掌控同卢晋桐一样的男人们以挥霍未了之爱。

如果赌博只是一个数字,梅晓鸥似乎已经成功了。她将史奇澜、段凯文等卢晋桐们带进赌场,看着他们昼夜厮杀,用他们的弹尽粮绝实现了自己的宝马、别墅、职场地位与报复的快感。然而,但凡将“梅晓鸥本人即筹码”算入赌本,报复的意义与成效就变得难以计算。因为报复,她损失了光阴,妈阁的早晨总与她交错;损失了亲情,儿子与她的表面相敬难掩内心相远;损失了自信,时常感受着自己正如名字里的那只“鸥”,“是下三滥喂肥的”;最致命的是损失了底气,因为她的报复中闯入了爱,她对赌徒卢晋桐的爱还没有挥霍彻底,又添加了对赌徒史奇澜的爱,爱让她对报复有了忌惮和胆怯。

妈阁这座城非人类与社会的必然需要,更非进阶产物,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赌博。赌有人贪婪、有人侥幸、有人好奇、有人失控,有这些人,这座城就有了生命。

从一个子没有到小一百万,再到一个子没有,“他不是沮丧,而是自豪……他的败局是赢者的败局”——这是史奇澜的赌性;“他已经两天不吃不睡,新陈代谢接近停滞,但他心里写好的那个数目不可更改”——这是段凯文的赌性;“他第二次把那根带着一道环形疤痕的中指放在桌沿上,举起刀……”——这是卢晋桐的赌性。

赌性是妈阁城的原罪,它以对人的毁灭力实现着对城的推动力。史奇澜来此一游,便从“鼎盛时期,有十多家工厂,光是收集的全世界名贵硬木就富可敌国” 的艺术家沦为“比赤贫线还要贫穷一亿几千万的穷光蛋”;段凯文到此走上一遭,也从“一年挣几个亿,北京三环内几个楼盘已经入住、五环外几个楼盘正开盘的大开发商”堕落到“混进了贵宾厅去出老千”;还有卢晋桐和梅大榕,他们的贡献是一根手指与一条生命。梅晓鸥无奈感悟“儿子可以一所无成,只要这双手不去捻弄纸牌,就是一生大成”。

妈阁这座城非行政与地缘意义的澳门,而是一座赌性勃发的心城。赌性是城里的居住证,离城的时刻是人性获胜的时候。人们不想永居此处,却渴望满载而归,人性与赌性时刻较量。

只因在妈阁城,连人性似乎都能够用数字衡量。面对史奇澜的1300万欠债与对史奇澜的情感,梅晓鸥选择了爱——“老史彻底戒赌,她梅晓鸥完全销债”;面对段凯文对3000万赌债的失信,她依然选择信任,并相继以200万和60万实施救赎;面对同行的“抽水”,她轻轻松松就给对方加上一成。即使无法与叠码仔的职业属性划清界限,人性在梅晓鸥身上仍稳居上风。

人性与赌性的较量在史奇澜的身上太势均力敌、仇极反亲,以至于人性都要依赖赌性表达。“‘欠你这么多年,我心里像烂了个洞,时间越长洞越大,现在总算填平了。’……”——然而,史奇澜弥补亏欠梅晓鸥的950万也正是靠吸引表弟赌博骗得的950万。真正可以为其人性加分的,是他以服用损失最敏锐创作状态的三味药为代价,“仅仅因为他想让晓鸥得到一个好人,一个可以共同在阳台上喝喝茶,聊聊天,海边散散步,一同下下小馆子的正常男人。”这个期限是两年。

不管以怎样的代价,梅晓鸥和史奇澜终究主动从城里走出,“主动”的姿态标志着人性的获胜。段凯文则因为出老千而被这座城拒之门外,“被动”使他仍旧无法抹去赌徒的烙印,并且是个赌品不良的赌徒。

有关梅晓鸥们的故事似乎讲完了,更多和他们一样的故事还在这座城里不眠不休地重复着、演进着:梅晓鸥的跟班阿专历经几年历练之后也成了一名叠码仔,当初那个曾经赢了八万元的计量局局长已然成为赌徒庞副市长……卢晋桐、段凯文与史奇澜,在梅晓鸥的心里,他们的名字本该叫做爱情、财富与才华,只因为进了这座城,“体臭、口臭、脑油、失常的消化功能和内分泌”是他们蒸发的相同气息,“押注、接牌、翻拍”是他们上演机械动作的相同残骸——此时的他们与梅大榕相遇了,他们殊途同归、不分彼此,都叫赌徒。   

责任编辑:An Jun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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