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受访人：石钟山（作家）
□ 采访人：张中江（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即便过去20年，在各种场合，还是有不少读者追问《激情燃烧的岁月》，可见这部作品传播之深远。原著作者石钟山多年来创作了众多军旅题材相关佳作，今年的新长篇《问苍茫大地》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聚焦硝烟散去的隐秘较量。
在接受商报记者采访时，石钟山回答了关于谍战小说的特点以及如何突破的问题，他认为自己的新书严格意义上是一部反特小说。在他上学时期的记忆里，还有关于反特的信息留存，那时候学校的老师还会给孩子们念缉拿特务的公告。这一部《问苍茫大地》，便是对那段历史的文学书写。
□在书的宣传过程中，提到这是一部“非典型”的谍战小说。如何理解“非典型”？
■我们传统认知的谍战小说，日伪时期我地下组织与特高课，以及解放战争中，与国民党军队的军统、保密局，以及中统之间的较量。谍战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相互潜伏。一场谍战大戏的开始，就像一场不见硝烟的棋局，不经意的一枚棋子，往往是决定棋局的胜负手。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乱象中，主人公克服重重困难，在凶险中完成某项决定成败的任务。这样的小说，可以明写，也可以暗写。随着故事的展开，人物关系和主人公身份才会水落石出。
所谓的非谍战小说，人物设置与年代和谍战小说是有差异的。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一批反特小说。解放后，潜藏在各个城市的国民党残余势力，潜伏下来，变成了敌暗我明。这种反特小说，是大陆刚解放后的特定环境下的一种热点题材。随着完成使命，转入到生产建设阶段。
《问苍茫大地》严格来说就是一部反特小说。人物关系建立在解放前，直到解放后，主人公完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无悔追踪。
□现在谍战小说已经很丰富，对写作者来说，难度是不是比以往要大很多？难在哪里？
■谍战小说是一种类型化的题材，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有人创作过，进入2000年后，达到了高峰。因为是类型小说，创作的路径就比其他现实题材的小说窄了许多。强调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和事件。小说的背景和环境又大同小异。各种流传下来的史料又很有限。更多的小说，是作者靠想象来写作。小说写的是人物关系，在人物关系无法突破或穷尽之时，这类故事就很难写出新意了。
任何题材小说的突破，都不在于故事本身，而是作品中所传达出的人文情怀。只有写作者站在一定历史的高度，作品才能书写出厚度。需要沉淀，打破类型小说的写作，专注于人物的书写，我想，只有这种可能，才能突破谍战小说的局限。
□小说里的烟火气很足，“老爷子”夫妻在和他们的组织失去联系后，多数是较日常化的生活场景。如何把握情报人员的复杂心理和情绪？
■上世纪五十年代，大陆已经解放，所有人都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潜伏下来的王守业，更需要掩饰自己情报人员的身份。他内心盼望，让自己越普通越好，恨不能让生活的泡沫完全把自己掩盖。然而，“老爷子”王守业毕竟是个身份特殊的人，不论如何掩饰自己，其行为、内心，都无法和正常人一样。在跨度20多年的时间里，这种特殊心理从没有消除过，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露出马脚。这是人物的真实，也是读者所乐见的。
□这部小说无论正反面人物，对感情部分着墨都很多。为什么用了这么大篇幅来写夫妻、姐妹之间的爱情、亲情？
■在我的文学观念里，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只有阶级、立场的不同。站在不同的角度，人物的是非是可以互换的。
情感描写是故事的辅线。尤其是姐妹相互寻找，一直到相认的过程，既是悬念也是故事的辅助手段。文学人物，把他当成普通人来看待才是真实可信的。描写的真实，才是读者的阅读兴趣所在。在两个姐妹的故事中，虽然表面上看与主线关系不大，但内在的节奏是统一的。人有许多个侧面，故事就有了许多不同角度和可能性。这是文学所需要的。文学就是通过不同视角去讲故事。情感线更是丰富人物的主要手段。
□这部作品里面出现了“假夫妻”，很多文艺作品中也有类似情节。在真实的战争资料中，类似假扮夫妻的情况是否很多？
■在历史资料中，不论敌我双方的潜伏，都是为了身份的掩护，不仅有假夫妻，还有假母子、假家庭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当然，这种假夫妻，最后因为工作关系日久生情成为眷属的也有很多。这种特殊的人物关系，便成了创作者百说不厌的话题。以往的谍战作品中，假夫妻的身份大都是以我方潜伏者为主。《问苍茫大地》则反着写，敌军潜伏下来的老爷子与电报员扮成了假夫妻。
□每一个章节的结尾，都很有画面感。这是你的写作习惯么？
■我们已进入互联网时代，读者的阅读习惯和方式发生了改变。对写作者来说，对小说表达手法的理解也在发生变化。尤其是近些年，各种视、听、读作品的市场化，让传统小说受到了冲击。
在小说的叙述与描写中，加入一些画面感，是为了让读者更有身临其境之感。同时，也丰富了小说的表达。影视与文学相互无法取代，但相互借鉴、融合是少不了的。影视剧中的旁白，借鉴了小说的艺术手段。小说中的影视画面感，让读者有了更大的想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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