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许诺》:罗曼·加里著,倪维中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我是《秋园》的作者杨本芬。即便步入暮年,即便已经成为拥有许多读者的作家,但对自我身份的认知,排在第一位的依然是——母亲。这是我一再捧起《童年的许诺》这本书的原因。
《童年的许诺》是法国作家罗曼·加里带有自传色彩的长篇小说。单身母亲放弃艺术家生涯,领着小罗曼移居法国。每天午餐,母亲都会郑重其事地端上牛排摆在罗曼面前,她自己一点儿也不吃。她说她喜欢吃素食。
有一天,小罗曼无意中撞见母亲在厨房用面包蘸他吃剩的牛排汁,一下明白了真相,哭着跑了出去。童年的罗曼意识到贫穷和不公,他内心第一次对母亲许诺:改变这个世界,使母亲能在其间昂首挺立。
从童年开始,母亲无条件地信任与支持儿子,鼓励他去当一名艺术家、作家、外交官。但,与世俗意义上的望子成龙相区别的是,母亲期待儿子的,是他应该为追求的价值而战。
当法西斯的炮火落在欧洲的土地上,罗曼进入空军特训学校,以优秀成绩毕业,加入盟军队伍。法国战败后,他拒绝屈服,驾机到英国继续战斗。
与此同时,母亲身患严重糖尿病,自知不久于人世。她向儿子隐瞒了这一切,在去世前的日子赶写了250封信,交由别人定期寄给儿子。不管罗曼走到哪里,母亲的信总是一封封按期寄来。这些没有署上日期的信,源源不断地向他输送着力量与勇气。
战后,罗曼成为作家,也成为外交家。更重要的是,他成了一名坚定的人道主义者。多年以后,罗曼写下这样的话:“我把生活看作一场大型接力赛,在这场比赛中,每个人在倒下去之前应该把赢得挑战的接力棒传得尽可能远一些。”
这接力棒正是经由母亲之手递给罗曼的。一位母亲,向世界交出了一个独立的人。
(作者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