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北京图书订货会前夕，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九久文学联合举办了J.K.罗琳新书《偶发空缺》的研讨会，笔者有幸可以聆听与会专家对《偶发空缺》的解读以及J.K.罗琳是否“转型”的探讨，不过听到最多的却是讨论严肃文学与畅销文学的声音。

毫无疑问，《哈利·波特》系列是J.K.罗琳的代表作，这部儿童魔幻超级畅销书奠定了J.K.罗琳在文学界的地位，但人们始终只是将她定位于畅销书作家之列。《偶发空缺》这本书则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展示给世人的一面，原来畅销书作家也是可以写出严肃文学作品的。

文学两元划分是个伪命题

语言、文字、画面，无论哪一种表达方式，只要是深入人心，关注民间疾苦和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就都会被人们所接受。正如鲁迅先生所言，要有一定的理想。做新闻如是，当一名作家亦然。

很久以来，严肃文学和畅销文学存在着很大的鸿沟，它们之间似乎很难进行转化，严肃文学虽备受文学界的推崇，也更容易获得文学奖项，但它们鲜少能够进入畅销书榜。畅销文学顾名思义，读者追捧就是最大的优势，这种情况是长时间的日积月累形成的。最初，畅销文学与严肃文学的区别不过是畅销文学是写给大众阅读的，严肃文学是写给绅士贵族阅读的，仅此而已。而许多流传百年的不朽名著根本无法去划分到底是畅销文学还是严肃文学，如《红楼梦》这部“石头记”，它表面上写的是公子、小姐风花雪月的故事，广泛的流传度却使得人们不得不将它划归到畅销文学里，可是它里面暗藏着对封建社会的种种抨击，以及揭示了当时社会的腐朽黑暗，从内容深度而言又是实实在在地属于严肃文学。还有《水浒传》这部小说，中国人哪有没读过《水浒》的呢？又有哪个中国人不知道武松、鲁智深、李逵等个性鲜明、性格各异的众多好汉呢？那么请问，《水浒传》是畅销小说？还是严肃小说呢？

书评家止庵认为：“罗琳是一个畅销书作家，这对她确实很不利，很多人都想当畅销书作家，但越是畅销越是容易被误解，读者越多也容易被误解。很多人对畅销书作家存在偏见，认为他们天生不可能写出好的作品。”不过这本《偶发空缺》也许会让人们改变对J.K.罗琳的看法。中国出版集团公司副总裁潘凯雄认为：“文学只有好和不好，没有纯和不纯，严肃和不严肃，这种中国特色怪里怪气的命名法。文学界里面这样一种傲慢与偏见的现象，不仅文学界自己在误读，实际上也在误导读者阅读。”所谓文学，应该以厚重朴实为主，加以作者的思想抱负或者社会理想，通过文字表达给读者。但是人类自古就有要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本能，表现自己的特别，尤其是文人，总以为普通人都是“卑贱”的，是不会理解他们的伟大思想的。于是乎“文学”的概念被复杂化了，也被特殊化了，甚至有些被妖魔化了。开始出现了所谓的纯文学和严肃文学，它们和读者的距离越来越远，它们被束之高阁。鄙夷他人者必被他人所遗弃，他们离自己的生活越来越远，自然读者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向畅销文学学习

现实中，某些作家只顾埋头写作，但是读书很少，他们甚至不知道一些当代作家写什么风格的作品，是现实主义，是存在主义，还是理想主义，他们感觉茫然，究其原因是没有阅读过。但像贾平凹、莫言、张炜、刘醒龙这些大家，他们都是读书甚多的作家。张炜专门有一本书叫《读书随笔》；刘醒龙也写过很多随笔散文；贾平凹是当代作家中公认的最有才学的，他字画皆精，他的古文造诣很高，这些都得益于他博览群书的习惯。

闭门造车时代早已过去，严肃文学也需要。实际上，之所以严肃文学很少畅销，既因为严肃文学工作者心里本来即存有对市场的抗拒，也因为严肃文学与市场缺少共赢模式。其实，两者是可以共荣共生的。大名鼎鼎的《纽约客》，原本只是一本综合文艺类刊物，内容涉及政治观察、电影、音乐、戏剧、小说、幽默散文、艺术和诗歌等，但这并不妨碍它成就塞林格、村上春树、纳博科夫、菲利普·罗斯、约翰·阿普戴克这样的文学大师。作为一本非纯粹性的文学期刊，《纽约客》能够在文学界占据相当地位，原因在于杂志几近难以容忍的苛刻审稿标准。正因如此，在《纽约客》上发表作品，很可能令作者一炮走红。

换一种视角解读，畅销作家中，亦不乏知名作家。1950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英国著名哲学家罗素，一个重要身份便是畅销作家。现代文学家鲁迅，又何尝不是畅销作家的先锋呢？J.K.罗琳凭借着《偶发空缺》也能从畅销作家转变，进入文学作家之列。

尼采说，稀有的东西留给稀有的人。其实稀有的东西也包括消费不起的严肃文学、稀有的情感等等。任何作品都有它的载体，不必刻意做到雅俗共赏、老少咸宜。其实，笔者内心深处是十分敬佩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已经给她带来了很大的荣耀，其实只要她继续写关于儿童魔幻题材的作品，依然会是畅销书，但一个作家心底确实要保有赤子之心、要有理想，她就勇敢地实现了这个理想。想想看，世界范围的童书作家还有哪位可以在自己稳定的读者群之外进行重新开拓的，答案是没有。所以一本书是什么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写书的作者和读书的读者，作家将自己的社会理想传达给读者，读者可以融会贯通，很好地理解，思想直接决定行为，最终达到社会的进步，这才是最重要的。

总而言之，无论是严肃文学，还是畅销文学，不过都是文学的一种形式的延伸，在两个对立方面大打出手的空隙，能否坐在一起谈谈，在现如今网络小说也能出书立论的时代，在文学垃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环境下，文学终将是要以内容决定胜败。

名家观点

《偶发空缺》是罗琳的转型之作，从儿童文学转到成年文学，也可以说从通俗畅销书转向严肃的文学创作。我觉得严肃文学、成年文学、儿童文学、通俗文学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对现实有批判的态度，或者对社会有质疑、不认同。

——作家刘兴邦

原来读《哈利·波特》的人也应该慢慢长大了，成年的他们进入社会应该看这本书。大学毕业进入社会，面临就业、医疗、基层选举等问题，这是在中学、大学过着幸福生活时所不知道的，等到他们进入社会面临的就是这些问题。

——评论家止庵

我觉得时间和事实都证明了，文学没有大众和严肃之分。就我个人看来，文学只有好的和不好之分，《偶发空缺》在这一点上挺有意义，它促使我们再一次去思索大众文学和严肃文学的话题。而这个话题在我们的文学界、评论界、读书界是一个广泛被思考的话题。

——《外国文学评论》主编苏玲18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