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自然文学作品为何由冷变热？

自然文学在欧美方兴未艾，但在中国，无论是作者、译者，却显得有些寂寞。然而，这样的“寂寞”在2014年似乎被打破了：5月4日至11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偕夫人程虹访问非洲，由于程虹教授把自己的作品和译著赠送给埃塞俄比亚总统夫妇，让很多读者第一次听说了“自然文学”这个名词。而程虹所研究的“自然文学和生态批评”也从冷门领域变成了热门话题。此外，商务印书馆在2014年4月重启了始于20世纪30年代的“自然文库”出版计划。国内第一家专门策划出版自然文学的图书策划公司——“乐树文化”也刚刚成立。2014年6月，上海译文出版社在美国著名科普作家、海洋生物学家蕾切尔·卡森逝世50周年之际，推出了精装纪念版《寂静的春天》，其意义已经不局限于生态环境，更重要的是体现对科学精神、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的追求和致敬……

众所周知，从20世纪80年代起，美国大学普遍开设了一门“自然文学”课程，自然文学作为一支文学流派，开始被承认和接受。这个新领域，汇集了从18世纪以来对自然情有独钟的作家和作品：梭罗的《瓦尔登湖》、缪尔的《夏日走过山间》、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自然文学的作品有一个形式上的特点：以第一人称，用散文、书信、日记等形式描述对自然的真实体验。作者们往往用优美细腻的文笔，以亲身的观察和经历，描述大自然的丰富旖旎、波澜壮阔。其实，自然文学并不仅仅是一门学问，人们在谈论自然文学之前，最好先了解自然文学不但关乎心灵，同时更是公共政策的有力推动者，尤其是在雾霾等恶劣天气频发的当下，不少老牌出版社和民营公司以实际行动重拾“自然文学”的谦卑，即在中国语境中讨论自然文学的写作、出版、阅读和未来走向，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译著和本土自然文学被读者“点赞”

据悉，程虹将自己的著作和译著赠送给埃塞俄比亚总统夫妇，主要包括译作《醒来的森林》、《遥远的房屋》、《心灵的慰藉》、《低吟的荒野》和她的著作《寻归荒野》。前4部译作被认为是美国自然文学的经典之作。2012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将它们辑成“美国自然文学经典”译丛出版，非常受读者欢迎。

该译丛以几十位自然文学作家为线索，梳理了自然文学的历史、观点、代表人物及代表作品，其中有我们熟悉的爱默生、梭罗、惠特曼、利奥波德等文学大家。它们呈现出优美的自然世界及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自2002年到2011年，程虹以两三年磨一本的慢工，翻译了这4部作品。事实上，程虹从事美国自然文学领域的研究已逾10年。她于2001年在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了专著《寻归荒野》，三联书店于2011年出版《寻归荒野》增订版。这是国内第一部全面介绍美国自然文学的专著。在《寻归荒野》增订版序中程虹写道：“多年的研究与经历使我感到，荒野不仅是实体的自然，也是自然的心境，或心境中的自然。”

程虹曾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谈翻译的初衷：“提到美国，人们往往注重它的‘现代化’和‘高科技’。在人们的眼中，那是一片躁动的、急功近利的、崇尚‘时间就是金钱’的国土。然而，当我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美国做访问学者时，却发现了美国宁静的一面。在我的心中，那里依然有着一片与物欲名利无关的精神之风景，存在着一种植于土地与大自然之中的价值观。由此，我迷上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兴起的‘美国自然文学’并开始翻译这一绿色文学中的经典作品。”

这套“美国自然文学经典”译丛自出版以后就广受读者欢迎，前一段时间有的书更是卖断了货。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书，在“豆瓣读书”和当当网上的跟帖评论和“点赞”更是颇为热闹。以《寻归荒野》为例，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6月16日晚统计发现，其在“豆瓣读书”有37篇书评进行解读，而在当当网上，它更有高达380条评论（主要包括“好评379条”、“中评1条”、“差评0条”），可见这类书深受读者喜欢程度和购买热情。

“自然文库”追溯人类对自然认识历程

2014年4月底，商务印书馆发布了新的“自然文库”系列图书，首批图书包括《一平方英寸的寂静》、《种子的故事》、《鲜花帝国》和《看不见的森林》，均以渊博的知识、细微的体察、优美的文笔、精致的装帧而著称。《一平方英寸的寂静》提出“保存一平方英寸的寂静，就能减少一千平方英里内的噪音污染”。《种子的故事》讲述种子令人惊叹的演化历程，展示种子改造人类生活的巨大力量。《鲜花帝国》为《纽约时报》上榜畅销书，位居非小说类书籍排行榜首。《看不见的森林》为2013年普利策奖非虚构类最终入围作品、美国国家户外图书奖。

商务印书馆曾于1904年推出一系列中等学堂教材，其中的《动物学》（黄英译）、《植物学》（杜亚泉译）、《地质学》（包光镛等译）等是当时最新、最好的博物教材译作。

“自然文库”系列图书负责人之一、商务印书馆责任编辑余节弘向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介绍说，20世纪30年代，商务印书馆出版“万有文库”时也包含“自然科学小丛书”200种，也是普及读物的精品，彼时就开始关注自然题材，一直站在世界自然思想传播的前沿。但1949年之后，商务印书馆被定型为辞书和学术类出版社，失去了这一传统。现在重新启动“自然文库”计划，既是向民国传统致敬，同时也切中了当下的社会主潮，“如果你天天都生活在雾霾之中，每天呼吸不到甜美的空气，甚至要为空气的安全担心，你就会更想了解自然，也会同意花更大的代价去寻回自然，保护自然”。

余节弘希望，通过这些作品，能推动中国读者更关注自然问题以及相关的公共政策。换言之，“自然文库”旨在追溯人类对自然也包括对自身的认识历程，将“绿色生存”的理念寓于求知与实践的乐趣之中，最终通过阅读激发都市人重拾对有灵万物的信仰和谦卑。

专门关注“自然文学”民营公司面世

在过去，关注和出版“自然文学”作品的主要集中在商务印书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译林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上海科学普及出版社、科学出版社、吉林人民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内蒙古教育出版社等传统出版机构之中。民营图书策划公司鲜有涉足自然文学的策划和出版。

2014年5月19日是中国自然文学代表作家苇岸去世15周年的纪念日，刚刚成立的、名不见经传的民营图书策划机构——“乐树文化”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在这一天联合重版苇岸的自然文学名著《大地上的事情》（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6月版），以此宣布这个可能是中国内地第一个专门关注“自然文学”作品的民营图书出版策划机构面世。

据“乐树文化”创始人之一涂涂介绍，《大地上的事情》可能是中国到目前为止唯一可以与世界自然文学大师们比肩的同类作品。据悉，在旧书市场上，1995年出版的《大地上的事情》被炒作到200元一本的畸高价格。此次“乐树文化”推出的《大地上的事情》单行本，编选了苇岸关于自然写作的所有成形作品，增补了日记中相关的文字，书中还收录了苇岸在1998年历时一年拍摄的全套二十四节气照片，系首次公开发表。

涂涂说，除《大地上的事情》之外，他们还将出版获得普利策奖的自然文学名著《听客溪的朝圣》、日本有机农业先驱福冈正信的《一根稻草的革命》等书。谈到为什么敢于针对“自然文学”这样一个看上去非常专业和冷门的领域，涂涂认为，“虽然自然文学在国内还比较小众，但从世界范围来看，它是一个主流，而且一个国家越现代化，自然文学在这个国家就会变得越重要”。

有学者指出，我国读者对自然文学了解不多，自然文学作品也相对小众。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在儿童文学领域销售火爆的动物小说。动物小说同样带领读者亲近自然，如沈石溪的《狼王梦》和《雪豹飞鸽》，黑鹤的《狼獾河》和《黑焰》等，深受青少年读者的青睐。自然文学作品也可以尝试出版适合青少年阅读的普及版、解读版或者绘本版等，借助正在兴起的自然文学热潮，让更多的青少年读者体会到自然文学的魅力，让自然之美，以另一种方式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