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新：深情书写故乡的“湖光山色”

活动现场

7月12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和北京SKP RENDEZ-VOUS联合策划推出的茅奖作家沙龙系列第二场活动在京举办。凭《湖光山色》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河南籍作家周大新与《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付如初一同分享了对茅盾文学奖的感受和对《湖光山色》的解读。

茅盾文学奖成立于1981年，每四年举行一次，至今已举办九届，历届获奖作品都镌刻着属于一代人的文学记忆。《湖光山色》初版于2006年4月，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颁奖词为：“《湖光山色》深情关注着我国当代农村经历的巨大变革，关注着当代农民物质生活与情感心灵的渴望与期待。在广博深厚的民族文化背景上，通过作品主人公的命运沉浮，来探求我们民族的精神底蕴，这是《湖光山色》引人注目的特色与亮点。”

为故土写作

周大新出身农村，对农村题材情有独钟，小说灵感往往源自故乡的风物人情。梁鸿鹰认为这是周大新创作的一个特点，“他只要回到故乡就有故事”。《湖光山色》即缘起于周大新2000年初的回乡之旅。当时周大新来到丹江口水库，观察到当地居民的生活状况和内心困惑，产生描写丹江口水库周边老百姓生活和精神追求的冲动，于是便有了《湖光山色》这本小说。

梁鸿鹰首先谈到了周大新的为人。“周大新是我特别佩服的当代作家，他无论是为人还是为文，都给中国当代文坛树立了非常好的典范，周大新对人向来特别谦和，著作那么多，他始终像一个普通人，待人接物都非常令人愉快，他是跟谁相处都能够令人一见如故的一个人。”

编辑过周大新小说的付如初对此也深有同感，她认为周大新给人特别温暖的感觉。“这种温暖是他了解这个社会特别复杂、生活特别复杂之后还能呈现出来的温暖，经常给我特别大的启发。”

引人向上的作品

《湖光山色》以丹江口水库为故事发生地，描述了一个曾在北京打过工的乡村女性暖暖与命运抗争、追求美好生活的不屈经历。小说融入周大新对中国乡村生活的独特理解，既书写了乡村表层生活的巨大变迁和当代气息，同时也展现乡村中国深层结构的坚固和蜕变的艰难。“这是一部揭示剧烈社会矛盾对人的影响之作，它也是一个引人向上、引人向善、引人向美好的作品。”梁鸿鹰说。

谈到《湖光山色》的价值，梁鸿鹰认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作品写出了乡村社会剧烈的变革，旧的秩序仍然掌控着乡村；另一方面，商业化浪潮给农村带来冲击，也日盛一日地展开对人心和人性的争夺，“《湖光山色》在反映人的内心世界，反映现实对乡村的冲击等方面取得非常高的成就”。

《湖光山色》里女主角暖暖的形象让梁鸿鹰印象深刻，他认为“暖暖这个人物寄托了周大新对当代女性的理想”。梁鸿鹰在现场引用沈从文的创作名言——“贴着人物写”来说明周大新的写作特点。沈从文恰好是对周大新影响最大的中国作家，周大新认为沈从文给他最大的启发是“写你身边的、你家乡的、你喜欢的那些人。”

不断突破，锐意求新

梁鸿鹰认为周大新的创作一直在寻求突破，这源自作家内在的不满足。“周大新对自己要求严格，他不放松自己对艺术的追求，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跋涉，也证明他的文学创作力还是旺盛。”经过早年写作散文和中短篇小说的锻炼，周大新后来写出《第二十幕》这样惊心动魄的作品。

但《湖光山色》更进一步，“更为直接地面对当前剧烈变革的现实生活，特别是年轻人的生活，把整个城市的新与旧、人的内心与世道间的矛盾揭示得特别好”。周大新非凡的想象力和源源不断的求新意识让梁鸿鹰刮目相看。他说到：“周大新总在寻找一种新的路径，这个路径能够达到他对世界的理解，也能让小说更好地走进读者。”

获得茅盾文学奖对不少作家来说意味着写作生命的终结。但周大新在《湖光山色》后的不少作品让人刮目相看，在创作理念和对日常生活的挖掘上都有突破。譬如《曲终人在》设计26位受访者，通过他们的口将主人公欧阳首长的一生展现在读者面前；《天黑得很慢》则采用独特的口述体形式。梁鸿鹰认为，周大新的探索说明他对这个世界保持一种清醒和敏锐的观察。

小说具有前瞻性

梁鸿鹰认为周大新的“作品绝非只写黑白，作品的色彩是丰富的，结构也非常完美，写一个人由探索到成熟的过程。”付如初对此表示赞同，“表面看上去他是永远都在扎扎实实贴着生活写作的作家，但事实上他就是在生活之外还有特别多的美学追求，他不断在探索，其实每部作品都有结构上的匠心。”

匠心的结构在《湖光山色》这本小说中表露无遗，全书分为乾卷和坤卷，并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概念来结构整个篇章。周大新认为“这个世界是天、地、人三个东西，我写的就是中间这个人，天地乾坤，由这个结构全书”，并表示“每个人的命运都在影响另外一些人的命运”，自己想做的正是把这种命运观表现出来。

《湖光山色》一开始就是暖暖因为母亲病重从北京回到家乡，是较早反映“逃离北上广”现象的文学作品。付如初认为“这种超前性、这种预见性都是这个小说特别值得让我们阅读和记住的地方”。 除此之外，《曲终人在》“预见”反腐斗争，《天黑得很慢》“预见”老龄化社会……周大新则实诚地表示：“我没有预见性，我只是写大家内心的追求，写人性的复杂。”

写作作为职业

周大新坦言，自己最初选择写作就是想挣点稿费苟且生活，再加上家乡的人对写作者有一种特别尊敬、崇拜的感情。这种虚荣心无形中鼓励他去写作，他表示自己18岁当兵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写一本书。而如今，这个愿望变成了现实。“人们开始写作都是有一种欲望，获得社会的承认，获得一份尊敬。”

谈到《湖光山色》获茅盾文学奖的原因，梁鸿鹰认为，“我们当代的传统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传统就是现实主义，我认为最终还是现实主义的东西更有人缘。”付如初则表示，《湖光山色》能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部分原因是小说不断写到欲望的问题，“在欲望面前你能够守得住还是会迷失，这是这个作品有生命力、能够突破乡土题材限制的更广泛的意义。”

周大新认为，茅盾文学奖给作家以鼓励。作家经常一个人面对稿纸或屏幕，时间久了自然会非常寂寞，甚至对自己的写作才能产生怀疑。这个时候，作家若能听到评论家或读者的反馈很有好处。“这肯定是一种安慰。对于其他作家也是一个参照，是一个善意的提醒或者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