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香港作家刘以鬯(1918年12月7日—2018年6月8日)逝世六周年。2024年8月,刘以鬯80年文学创作首度结集成《刘以鬯文集》,并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刘以鬯原名刘同绎,1918年生于上海,1948年底定居香港,是香港著名作家、编辑家,创办《香港文学》,创作生涯80年,一生著述6000余万字。其《酒徒》被认为是中国第一部意识流小说,与《对倒》一起曾启发香港导演王家卫拍出电影《花样年华》和《2046》。2010年,香港导演黄国兆又把《酒徒》改编成同名电影上映。
刘以鬯80年文学创作首度结集出版
《刘以鬯文集》共12卷,468万字,包括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微型小说、散文、诗歌、评论、讲演录、序跋等文学体裁。其中,第1卷收长篇小说《私恋》《酒徒》,第2卷收长篇小说《围墙》《陶瓷》,第3卷收长篇小说《岛与半岛》《对倒》),第4卷收长篇小说《他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吧女》,第5卷收长篇小说《香港居》《时代曲》,第6—7卷收中篇小说,第8卷收故事新编,第9—10卷收短篇小说、微型小说,第11卷收散文、诗歌、评论,第12卷收评论、讲演录、序跋。
文集还收录50余幅珍贵老照片、原稿手迹和原版封面,以及2015年2月8日刘以鬯生前写下的《致读者》:“世人万万千,相异如其面;杰作可充栋,篇篇个性浓。我十八岁始发习作,矢志努力创新、与众不同。数十年实验结晶,得汇于兹,要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美意。诸君惠阅若有共鸣,余愿足矣。”
《刘以鬯文集》的编纂始于2014年,至2024年出版历时10年。据编者梅子介绍,刘以鬯生前对文集的选编非常重视,各卷分类和篇目基本遵循他本人的意见。刘以鬯去世后,有关作品内容、版本和创作、发表背景等问题,则大都由夫人罗佩云凭借记忆或从剪报等资料中寻找线索协助解决。刘以鬯作品以小说为主,文学评论其次,散文又次之,新诗较少,翻译甚多。最终从他6000万字作品中精选了写于1932—2015年间的作品约共468万字,而大量翻译作品未选入。
(从左至右)《香港文学》总编辑游江,刘以鬯夫人罗佩云,《刘以鬯文集》编者梅子
为香港历史留下注释
在7月20日香港书展举办的“梅子、罗佩云谈刘以鬯文集”座谈会上,《刘以鬯文集》编者梅子和刘以鬯夫人罗佩云回顾了文集的编纂过程。梅子认为,香港作家或土生土长,或来自港外,刘以鬯是后者的标志性人物。刘以鬯作品描写香港小人物与城市风貌,为香港历史留下注释,其创作上的标新立异,为文学界贡献良多。出版《刘以鬯文集》,是对香港文学的支持和肯定。罗佩云称赞文集装帧之美、印制之考究,对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精心编辑和出版表示感谢。《香港文学》总编辑游江说,刘以鬯先生于1985年1月创办的《香港文学》,如今已成为香港历史最悠久、最具代表性的纯文学刊物。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刘以鬯文集》,是对刘以鬯文学成就和地位的充分肯定。
香港文学无法忽视的制高点
《刘以鬯文集》的出版在文学界引起极大关注。中国作协副主席、作家邱华栋说:“刘以鬯是香港文学的传奇,也是无法忽视的制高点,有他的存在,香港的商业社会算是有了文学的纯粹性,他的独特性正在于此,不可替代,高拔傲岸。他赋予笔下任何一部作品恰当而极具创造性的形式感,使表达和如何表达都成为当代文学的奇观。一个前无来者、后无追者的遗世独立的中文大作家。”
南京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丁帆认为:“刘以鬯的‘现代现实主义’创作理念推动了香港文学的繁荣发达,其独标‘与众不同’的文学是他对文学审美个性的倡扬,他意识流小说写作的‘内心独白’不仅提升了香港文学的品位,同时也是推动内地八十年代文学前进的重要驱力。
香港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许子东说:“刘以鬯是香港文学跟五四现代文学之间最重要的桥梁,他的作品完整地衔接了五四文学的神韵。他开创了香港文学的现代主义,使现代主义成为香港文学的主流。”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赵稀方指出:“刘以鬯的独特历史贡献,可以从他创办的《香港文学》体现出来:不仅以对严肃文学和现代主义的坚持打破香港文学的商业化格局,而且确立了香港文学的自我定位——它是中国文学的一个部分,不过不是普通的一部分,而是世界华文文学的中心。”
见证香港文学进程
在8月22日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朝内166号文学讲座活动中,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陈子善回顾了自己与刘以鬯的交往故事,认为《刘以鬯文集》中写巴金、周海婴、端木蕻良等现代作家的散文和评论,为现代文学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陈子善说:“刘以鬯先生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少见的多面手,在小说、散文、评论和文学编辑等众多领域里都有卓越的贡献。他以自己丰富多彩的文学创作和文学活动见证了香港文学的进程,成为香港文学的一代宗师,也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巴金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周立民对《酒徒》《对倒》做了文本细读,他认为:“刘以鬯先生的作品都不算宏大,然而,它却打开了我们宏阔的内心。他的文字表达的不但是一种心绪,而且倒映出现代社会的种种面相,让我们看到现代人内心的迷离、逃脱和挣扎。这是与我们一同去体验大时代的文字,它虽然不安,却永远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