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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兵团》:为什么不能忘记历史

 《生命中的兵团》 朱维毅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生命中的兵团》 朱维毅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列宁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丘吉尔说:历史中隐藏着一切智慧。英国人奥威尔在政治预言小说《1984》里说的一句话:谁控制了过去就控制了未来。清代的龚自珍说得更直接: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

所以,我们应该正视和研究我们走过的历史。

我们都知道历史很重要,但同时又经常会缺少直面和深究历史的态度。我们常讲,让历史告诉未来。怎么做到?就要全面地了解、审视和总结历史。每个从历史走过来的人,都不可避免地承担着两个任务,一是参与历史的创造,一是把历史传承给后人。

纪实文学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素材加以收集、梳理和分析,然后在此基础上做一番文学化的融合,从而把特定时期内特定群体的历史故事变得生动和立体起来。这就像在一片历史的森林中描绘一棵大树,既要有主干,也要有枝叶。《生命中的兵团》应该是这样一棵树,可以远距离审视,也可以近距离感受,不能只见枝叶不见主干,不能只有概貌而不鲜活,更不能只给观察者唯一的视角。

我是老三届知青,曾两次在山西插队,前后长达六年,有很深的知青情结。在涉足文学之初,我就知道自己迟早会写知青的那点事儿。那么我为什么不写熟悉的插队生活,而选择兵团来落笔呢?因为插队知青点比较分散,经历各异,下乡时间也长短不一,我很难对其进行一个整体性的文学归纳。而兵团知青不一样,有统一建制,有相同的使命,有在长期朝夕相处中形成的凝聚力,有相近相通的时代感受,有对社会底层的深刻感知。同时,在大家之间又存在着来自于年龄、阅历和出发地文化上的差异,在这种相同和不同之间,文学描述中的落笔点自然会很丰富。

同为知青,我能够理解大家在兵团时面对所有人生选择时的心态,包括荣誉和挫折、进取和迷失、下乡和返城。

34.5万黑龙江兵团知青,是在中国上山下乡运动中最大的一个群体,而且是脚踏黑土地多年的一个群体。这支具有较好文化素质的庞大城市青年队伍,在军人的统领下长期驻足中国的东北边疆,必然会在北大荒发挥出独特的作用,并带来很多变化。

文学创作,最能打动人的不是排列口号,不是激情宣泄,而是书写人性。用人性这把钥匙,能解读我们身边所有的故事。所有能够传世的文学作品,都是能深度揭示人性的作品。

自由的和负责的文学创作,不应接受由外部定下调子并规范主题。我在写这本书时也没有给自己预设框架。我对人性的认识是在写作中升华的。在创作过程中,我被很多荒友身上体现出的人性深深打动,一些荒友告诉我,他们在阅读《生命中的兵团》时,眼睛经常是湿润的,我相信我为这本书流下的眼泪不比任何人少。我知道,书一旦写厚了会排斥掉很多读者,但我又舍不得割舍那些动人心弦的人性故事。我觉得一些牺牲荒友的生命至今还在生者身上延续,我看到一些残疾荒友被战友们认作一生不离不弃的亲人,我常常为此潸然落泪。于是,展现人性的特点,在我的写作中越来越凸显,我要让我们的后辈看到前辈的付出何在,他们的人性光彩何在。

生命是一个现实的过程。兵团已消失近40年,但它存在于国家的生命中,存在于荒友们的生命中,也存在于我的生命中。完成一部历史题材的纪实文学,如果不是简单的堆积素材,就一定是一项工作量庞大的系统工程,任务繁重、挑战巨大,作家如果不能豁出来、沉进去,结果注定是费力不讨好。写这本书,我追求的不是市场效应。我希望本书的读者群体不限于兵团知青,也包括现在的年轻人,因为写一本历史题材书的更多价值,就是促使后人有兴趣去了解和体味这段历史。

我写这本书全部自费,拒绝任何资助,因为我知道,每拿别人一分钱,写作的独立性就失去一分,而独立创作恰恰是保证作品客观的一个重要前提。我不愿意遵循一个由外部定好的调子来记录历史。至于我写出的这本书是否做到了中立和客观,需要你们这些历史亲历者的评判。

这本书不是我的个人创造,而是我和很多荒友的共同创造,是你们的故事、感受、文字以及在其背后体现出的人性成就了这本书。三年成书,我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但我受益良多,人生受到启发,心灵得到净化,也越来越觉得个人力量的有限。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回顾过去,为后人留下全面的、不扭曲的、不加遮蔽的、我们亲历的历史。

责任编辑:An Jun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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