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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的描写是不能省略的——一位纳粹后代的“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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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迪南德·封·席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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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把柏林的著名广场勃兰登堡门比作天安门广场,这样,没有去过柏林的人一下子就能了解那个位置的重要性。在勃兰登堡门边上有几栋建筑,很幸运地盘踞在这个意义非凡的地界。其中一栋是美国大使馆,美使馆的边上,就是柏林最奢华的酒店阿德隆。“科里尼案件”就发生在这家酒店里。

意大利人科里尼在德国奔驰工厂当了34年的机械工。2001年5月26日这一天,他假冒意大利一家报纸的记者,敲开了德国大工业家汉斯·迈耶在阿德隆酒店里的套房。朝85岁的迈耶的后脑勺射进四颗子弹后,科里尼还用脚把尸体翻过来,疯狂地踩踏死者的脑袋,“血液和脑浆溅到了他的裤腿上,地毯和床架子上也到处都是。后来,法医没有办法计算清楚踩蹬的次数,那些颧骨、下巴、鼻梁还有脑壳都被压成了一堆。直到他的鞋后跟掉了下来,科里尼才停住。”

就连德国总统施太因迈尔读了小说《科里尼案件》后都问,席拉赫非得一个细节不落地描写残忍吗?“残忍的描写是不能省略的。”席拉赫用一个小说家和一个法律专家的双重身份回答了这个问题。

费迪南德·封·席拉赫是德国当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成为作家之前,他当了二十五年刑辩律师,到过无数作案现场。如果死者是被一发命中,这是冷血的谋杀。而科里尼对迈耶的杀害,里面搅裹了巨大的仇恨和愤怒。《科里尼案件》讲的是一个复仇的故事,复仇就是被疯狂的情绪左右,就得这么写。

2011年小说出版,德国媒体欢呼为德语文坛的幸事。小说登上了德国《明镜》周刊畅销榜第二名,之后在美国几个大文学奖上被提名,敲碎了很多人对当代德国文学的认知:深刻但乏味。从书名看,这本书似乎应该被摆到德国每家书店占地面积最大的推理悬疑类别里,但《科里尼案件》从来没有与那些类型文学为伍,它的文学质量好得可疑。

拿起这本书的人都别无选择,只能一口气读完。西方文学里给这种磁力极强的书起了个专有名词,叫“翻页书”,大部分的畅销书都有这种让人翻篇停不下来的特质。科里尼杀了迈耶后,平静地坐在阿德隆酒店的大堂里,等待警察的到来。从始至终,没人能打开他的嘴,问出杀人动机。无论年龄还是社会阶层,杀人犯和被害人都毫无交集。一场貌似没有杀人动机但杀人证据确凿的案子,在柏林法院开庭了。

年轻的辩护律师莱能,故事的主人公,刚开了自己的事务所,科里尼是他代理的第一位被告。立案后他才获知,被害人是他少年时代好友的祖父,一位呵护过他成长的慈爱老者,莱能的良心撕扯可想而知。然而,作者席拉赫经营的文本,用的是大繁入简的手法和不动声色的冷静,整个故事的节奏、情节和人物之间的张力都恰到好处。如果读者不追求煽情的话,阅读过程是一种很德式的完美的极简享受。翻译成中文后,这部小长篇不到八万字。这个长度席拉赫写了两年。他每天写一页,每页改二十到三十遍,直改到一切都合适了,再没有人能察觉出任何构思的努力为止。他就是这样一位作家。

除了文学的成功,小说在题材上震荡了德国的司法界。《科里尼案件》揭示的是二战后德国司法领域最大的丑闻,但这个丑闻很快就被遗忘了。可能对公众而言,法律是个太复杂的话题。我们都知道,纽伦堡审判后,纳粹主犯在全世界瞩目下被严正宣判。这其中也包括作者的祖父,希特勒青年团的总书记巴尔杜尔·封·席拉赫。他幸免了绞刑,被监禁二十年。那么,其他的纳粹帮凶得到了怎样的法律制裁?出人意料的是,这居然是公共舆论中的一个盲点。据记载,战后联邦德国收到关于纳粹分子的报案有18万起之多,可是只有其中的一万两千件被立案审查。更不可思议的是,被真正判刑的纳粹罪犯居然不到立案数量的三分之一,而量刑的程度又轻微得近乎温柔。除了联邦德国在战后重建时人事上青黄不接,很多司法部门的要职继续由前纳粹担任之外,一条庇护纳粹罪犯的立法居然瞒天过海,1969年在联邦议会上获得全数通过。

小说讲到还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辩护律师莱能已经很清楚他将输掉这场官司。他很痛苦,坚信自己忽略了某一个关键因素却不得而知。晚上,他给当守林人的父亲打了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父亲告诉他自己今天擦了枪。这是一把二战时德军通用的瓦尔特P38手枪。父亲也和他那一代的德国男人一样,在战时应征入伍。莱能眼前出现了父亲的枪,突然发现,科里尼杀害迈耶的武器,和父亲的枪一模一样。科里尼继续保持他的沉默,但莱能却一跃而起,整个故事开始翻天覆地。

二战已经结束快七十五年了,德国人对纳粹罪行毫不松懈的反思让中国人很是敬佩。然而,在小说《科里尼案件》中延伸的反思,却不是针对纳粹。席拉赫说,纳粹犯下的罪行是“第一罪责”,那是他祖父的罪。他揭露的,是所谓的第二罪责,即战后德国的司法界对第一罪责的苟且、开脱以致赦免。复仇总是复杂的,犹如人性本身。他用这部小说对德国司法叫板,但最终讨论的还是人性。席拉赫用冰点温度讲述的故事,却让人在一个游戏场的结尾中热泪盈眶。

海明威说,“或许,我们人生一世,就是为了做那件必竟之事。”我们视为使命和命运的任务,要穷尽一生来完成。席拉赫用这句话作为《科里尼案件》的题词。

(注:本文作者王竞是《科里尼案件》一书的译者,本书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10月出版)

责任编辑:戴佳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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