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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嘴》:上海的二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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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嘴》,殷健灵 著,天天出版社

继《野芒坡》之后,儿童文学作家殷健灵又一次落笔历史深处,出版新作《彩虹嘴》,聚焦上世纪纳粹实施种族清洗时,犹太人被迫出逃至中国上海的历史事件。作家以“如瑶”外孙作为讲述者,借藏着故事的“牛皮箱”,转述外婆所讲的这一段惊心动魄的童年经历,犹太小女孩薇拉是故事的中心人物,透过她的眼睛与心灵,展现了她们一家人从柏林来到上海,度过的七年艰辛又温暖的时光,更记录了属于薇拉与伙伴们的一段宝贵成长。

从故事结构与情节设置,可以看出《彩虹嘴》延续了殷健灵对少年成长的关注,对女孩心灵的探求,她始终是那样敏感且细腻。“成长”,是她作品一以贯之的关注,本书中薇拉,姐姐索尼娅,男孩西蒙,还有她的两位中国朋友菱果和如瑶,生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大时代,经历各自人生的挣扎与疼痛,在这个名叫“彩虹嘴”的地方,追寻着生命里注定的彩虹。“彩虹嘴”就是“虹口”,以异乡人口中浪漫梦幻的“彩虹嘴”作为书名,应也寄托了一种绝境中的热望。故事里,国破家亡的屈辱与苦难,家庭生活的破碎与恢复,少年人的天真和勇敢,伙伴间的关心与扶助,展现着成长,感动着读者。再次离别前,薇拉的爸爸说,“我们带走的东西看不见,但是很沉”,随着阅读,我们分明可以看见爸爸说的这些“看不见”但是“很沉”的东西,这当中,就包括了这些孩子的长大与成熟,哪怕最终不知所踪的西蒙,大概也是用决绝表达了对生命的另一种感悟。

《彩虹嘴》的大背景是二战期间,犹太人避难上海的往事。当时,纳粹大肆屠杀犹太人,很多国家拒绝犹太人入境,这时候,作为唯一不需签证即可进入的城市,上海接受了近三万名犹太人,被称为犹太人的“诺亚方舟”。时过境迁,今天再讲这件事,可能就是历史书里的一两行文字,随着更多亲历者离开,很多曾经鲜活的记忆也随风而逝,由此,殷健灵抓住指向过去的线索,编织成美好的故事,就更有一番意义。她曾经讲过,儿童小说应该有一些新鲜的面目,“不仅仅是校园内外、家长里短、幽默调侃、温情朦胧、忧郁缠绵”,切入历史,打捞光阴里的人生记忆,这恰恰是她为之作出的努力。而这,本就是文学的意义:唤醒读者的记忆,重新进入已经慢慢忘记了的美好事物和动人情境,和那些过去的人生活在一起,从而获得面向未来更多的智慧与勇气。或者说,所有人的写作都是追寻记忆,但在儿童文学领域,殷健灵如此关注与落脚,不止有“儿童”,更有“时代”,不断“访问童年”,通过特定时代不同儿童命运的书写:夏之秋、毛毛、幼安、薇拉、西蒙……探求并把握趋向永恒的人性光辉。

“鹿岛丸号离上海越近,空气变得越浑浊”,淡淡一句,已经是史实与想象的结合,检索资料,“鹿岛丸号”实有其船,属于日本邮船公司,这艘邮船确实搭载过自欧洲逃至中国的犹太难民。“人们趴在船舷上眺望那个即将收容他们的巨大的城市,隐隐约约望见泥浆横流的滩涂、大片被战争摧毁的房屋残骸、街道上移动的人影……”这也一定是当时船上乘客的真实凝望——虽然,在这些乘客里不见得有一位“薇拉”,有一位“西蒙”。但是,他们中的每一位,谁不是“薇拉”,谁不是“西蒙”?以文字完成拟态,想象的魅力就在于此。

当年的犹太难民生活在上海,他们遇到怎样的困难,住在哪里,拿什么来生活,大人的生计小孩的学习,与中国人的交往,等等,新闻纸上的一行字,放在现实之中,都是有关“活着”的重大问题,佩服殷健灵,用细节建构起一段犹太难民生活史,迷宫一般的“河滨大楼”,薇拉与菱果的友情,她们的游戏,妈妈制作麂皮花、学习煤炉生火,到黑市买米,米里的小象鼻虫……

书中写西蒙推销面包,就有史实依据。1939年,13岁的布卢门撒尔随父母逃离德国来到上海避难,年少的布卢门撒尔曾一度靠为邻居派送面包等干粮为生,“送面包男孩”令当时并肩生活的犹太难民及中国邻居印象深刻。1977年,布卢门撒尔成为美国卡特政府财政部长,多次返回上海,他曾回忆,“那时,我明白了什么是饥饿、贫穷,随时可能面临食不果腹以及传染病的威胁。但即使这样,在上海,我看到了人性光辉的一面,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依然闪光”。布卢门撒尔当然不是“西蒙”,但无数个细节被殷健灵捡拾起来,经她的想象与建筑,成为了故事里最具体的人,“如果被描写的人物,在某一个时期来说,是最具体的个人,那就是典型。”(屠格涅夫)故事尾声,薇拉为了给爸爸一个生日惊喜,翻看画报上希夫的漫画,这位漫画家实有其人,是奥地利籍犹太画家,中文名确实叫“许福”,有意思的是,我手头正有一本他的画作集《海上画梦录》,这样的巧合实在令我欣喜。

殷健灵说自己在创作《野芒坡》时,通读大量清末民初的都市小说与图文资料,“那个时期的上海民俗、饮食小吃、时兴的家具、交通工具、服饰变化、街市布局、日常生活细节,以及西人入境对上海都市文化的影响,几已熟稔”。想象的起点在好奇,而基础还是在于事先做下的功课——开篇“洋泾浜英语”之外,更有两处我记得清楚,都与食物有关,一处是阿筱带给薇拉的各式点心,一处是在如瑶家吃饭,赵先生准备的那几道菜,作者不厌其烦写下菜名,与情节密切相关,一则这是一位外邦人惊叹于地道的中华美食;二则也看出薇拉一家人当时生活窘迫,对食物颇是在意与渴望。在这个时候,文学通向了历史,作为少年成长小说的《彩虹嘴》,给出的是文学化的真实,来自一位文学家的观察与想象。

曹文轩说殷健灵的作品为中国儿童文学提供了别样的风景,除了独特的故事,我想还在她始终如一的审美坚持,这种审美关乎心灵,关乎人生。殷健灵的作品总是美的,《彩虹嘴》里,薇拉先后遇到的阿筱、菱果、赵先生等就不用说了,单讲勃瑞沃曼先生,经历悲惨,整张脸被纳粹毁坏,但在这张“丑陋”的脸下,是一颗善良而坚韧的心,远涉重洋来到上海,努力活着,“活到希望露头的那一天”,后来终于离开地下室,回到人群中,到最后,更积极参与公共事务,在轰炸之后,参加到了抢救中国民众的队伍中。

美是无处不在的,每一个普通人,在正义与邪恶的对决中,竭尽全力,守护亲情,关心他人,并且永存希望,就像爸爸在薇拉漫画的留白处画出的“露着笑脸的火红的太阳”,万物之中,希望最美,对希望的希望,更加美。

说审美,还有殷健灵诗意的语言,特别是书中景色与场面,略加点染,充满艺术的美感:

柏林的初秋,空气里已带有些许寒意,菩提树叶和栗树叶雨一般落下,像毯子一样铺展在地上。薇拉风一样地跑过,带动了路上的落叶,波浪一般地起伏。时不时的,松鼠的身影在树影间闪现,它们正忙着采集松果准备越冬;南飞的大雁排成人字形从头顶飞过,它们发出的振翅声和孤寂的鸣叫声从高处落下来,那声音像一把琴弓在半空划过,连空气都轻微地抖动了。

这样的风景,这样的奔跑,只能在薇拉的回忆里一次一次复现。读得越仔细,越让人心碎,越让人心碎,又愈加引人回味,愈加领悟和平之可贵。

唯其如此,《彩虹嘴》有一种平和与克制之美,以诗意对抗暴烈,以同情融化孤独,以理解回应磨难,清新隽永,余味悠长。我相信,殷健灵琢磨这个故事不止一天两天,她一笔一笔地勾勒,一点一点地着色,一页一页地让这些人这些事驻留在“彩虹嘴”。

责任编辑:An Jun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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