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秀玉：谈谈三联的文化理想

11月2日下午阳光煦暖，三联书店在韬奋图书馆举办了2016年度新员工入职培训第十讲。三联书店前总经理董秀玉先生以“谈谈三联的文化理想”为题，通过讲述三联出版的故事，来解读三联出版事业的发展脉络，阐释三联的出版理念和企业文化；与新老员工一起，共同追忆旧时岁月峥嵘，探讨编辑之道的“匠人精神”。

“每本书后都有一个故事”

在讲座中，董秀玉先生讲述了1980年代范用先生做《傅雷家书》的经历。其间主要为解决傅聪的身份问题付出了诸多努力，在拿到中央批示、进入编辑流程后，便请老编辑手抄、誊清信件，由责编做长篇书稿阅读报告，范用先生再以红笔批注，标出重要篇章，附以胡耀邦的批示——尽显其编辑工作之周到详尽。全部工作完毕，才向社里提出选题报告。《傅雷家书》的出生，基于范用先生寻珠于贝海的眼光和坚持，尽一切可能出版能够传承中国优秀文化的作品；考虑到直接报批选题的困难，则主动承担起作为铺垫的诸多工作，是为编辑的担当。董秀玉先生认为，眼光与担当，是对一个编辑的基本要求。而在讲到《我们仨》的成书经过时，她感慨道：“好书是要等待的。”自1996年提出构想，至2003年书稿写成，董秀玉先生以朋友和编辑的两重身份耐心守候。因为始终站立于作者之侧，在交流和观察中了解到一本书的成因和生发的整个过程：它的契机和目的，作者的心境与寄托，以及于写作过程中衍生出的诸多意义——体察书稿中作者传递的心意、领会作者对于本心的表达，并在书的编排、设计中打磨细节，这些正是编辑的职责。

“文化是留诸后世的事情”

讲座中，董秀玉先生还着重追溯了三联学术出版近四十年来所坚持的“精选、持续、有结构”的发展路径。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回应社会对西学的强烈需求，三联重点译介、出版了反映西方学术成果的三套大书：“现代西方学术文库”、“新知文库”、“文化生活译丛”；九十年代，三联的编辑人敏感于时代主题的变化，推出了着力于前沿性、问题性和现代性的“学术前沿”文库，以当代西方的学术新锐来观照和解释我国新经济形式下的新问题；2001年，以“重新阅读西方”之义，三联推出了“西学源流”丛书，主张按照西方社会发展本身的脉络去考察和辨析其学说、潮流以及学术辩论中的内在逻辑，分析利弊，权衡取舍，以一种更为健康的心态理解西学、借鉴西学。出版的时代感，对社会、读者的内在需求及其变化的感应与引导，就在三联学术出版的发展轨迹中清晰地显现出来。

董秀玉先生说，九十年代期间，基于三联的文化追求，在学术翻译与原创著作的平衡中，三联开始着手推动架构于老中青三代学者的中国本土学术出版。这一方面诞生了出版年轻学者著作的“三联·哈佛燕京学术丛书”，一方面整理和精选了老一辈学者的著作，如《钱钟书集》《陈寅恪集》《余英时作品系列》《李泽厚作品系列》《陈来学术论著集》等。在严格的遴选和评审制度下，三联的品质信誉得以保持，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学术平台和学术队伍，以及有自觉互相交流、配合、影响的学术体系，一定程度引领了中国当代学术变迁的潮流。

董秀玉先生指出，三联做书坚持“分层”、“一流”的原则，致力于构建出版体系，并在系统内做加法、在品牌上做积累；站在时代潮流之端，以“人文精神，思想智慧”为标杆，寻找一流的选题、一流的作者，做一流的书。三联的文化精神是一以贯之的，在中层文化著作以及大众读物的选择和出版中也能清楚展现。董秀玉先生分别讲述了引进漫画新表达——蔡志忠古籍经典漫画、几米城市漫画的经过，图文书“乡土中国系列”、《中国建筑二十讲》的形式创新等出版故事。她总结说，做大众读物更要抓紧“一流”的标准，三联在大众读物出版中的成功往往在于能够领先半步、带领潮流。

“经验化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都要重新学习”

在与大家谈论过去做过的书、三联的理念，以及为什么做这些事情之后，董秀玉先生提出了“做出版要认识新时代”的话题。她以《中国匠人》为例，指出网络出版、多媒体出版时代，三联要尝试使用新的形式来发掘和传播新的内容。这一方面与三联敏锐于时代气息、回应且引领读者需求的文化传统相契合；一方面多元的内容输出出口能够帮助出版机构更有效地发掘目标读者，并与其建立对接，这可以看作是出版人“竭诚为读者服务”的当下表述之一。“出版是一种文化品味，编辑是一份修为”，董秀玉先生借助日本匠人精神“守、破、离”的原则阐释说，新员工首先要“守”住三联的文化精神、文化追求，理解三联要做什么、怎么做；其后再以“破”的精神突破传统来创新发展，一代有一代之突破，事业方能持续。既有坚守，又有创新，这是董秀玉先生对三联人的冀望。

讲座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现场气氛热烈，董秀玉先生对出版和三联的热爱与激情感染着聆听的每一个人，她所讲述的过往使三联新老员工再次重温了自己历史的源流，从而更加确认了脚下路途的来处。讲演结束后，董秀玉先生依次回答了大家的热情提问，新员工献上花束，大家一起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