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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唱响一曲生命的关系网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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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之歌》,[美]戴维·乔治·哈斯凯尔著,

朱诗逸译,林强、孙才真审校,商务印书馆

原子作为微粒层面上的物质构成单位,被人用来解释万物的存在,现代人也常常用“原子式的存在”一语来描述人与人之间疏离的关系。

但戴维·乔治·哈斯凯尔用他的新书《树木之歌》展示出,原子化的世界只是一个幻想,生命的共同体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相互连接的关系才是生命的基本单元。而树木,是这网络上最伟大的关联者。

为此,哈斯凯尔集中花费两年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去拜访12棵挺立在世界各地的树,聆听那些遥远的角落如何与我们息息相关,聆听那些远古的历史如何在现存的生命和地质中回荡,听草木山川、虫鱼鸟兽合奏出一曲生命之歌。

 跨越个体与网络

乐曲从亚马孙的雨林中奏响。一棵四十米高的吉贝树,连同生活在它庞大身躯下的许多物种,一起迎接雨水的敲击,雨声经由不同植物叶片的翻译,发出了不同的音符。树干和树枝上,凤梨科植物储满雨水,形成空中湖泊;树冠上,厚厚的泥土堆积,其他树种生根发芽,形成了空中森林。数量众多的动物也前来栖息、觅食。一棵吉贝树承载了一个立体、复杂的世界。在这里,生命的本质即网络,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呈现,你可以轻易感知。森林之“精神”是原住民的世界观,也是对“没有一棵树可以独自存活”的哲学表达。

 自然与非自然没有界线

生命的网络还可以往前追溯。在加拿大的北寒林,一棵香脂冷杉发出了碎裂声,那是它的根系正在地下生长,胀破了黑色燧石。这些从远古时期沉积下来的燧石层带着生命最初的印记。

伫立在海边沙丘上的菜棕,则超出地球的范围,将生命的连接扩展到了宇宙的尺度上。天体运行带来了潮汐变化,也影响了地球百万年间的气候变化,菜棕追逐着海岸线的迁移,一代代生长繁育。

在哈斯凯尔持续观察的12棵树中,一棵倒伏的美国红梣最令他感到惊奇。由树木关联起来的生命网络,甚至没有因为树的死亡而终结。蚊虫产卵,种子发芽,穴居鸟类回巢,新的生命继续以枯木为纽带,连接、扩散。

在演化的意义上,哈斯凯尔把个体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斗争中拉出来,放到协同合作的大网之中。正如他说,“达尔文主义的战争并没有把生命割裂成原子,物竞天择的过程反而创造了一个熔炉,熔化了个体之间的壁垒,焊接了一个坚固而多元的网络”。

生命的网络容纳一切,当然也包括两足兽——人类。人类仰赖树木为自己提供燃料、食物和木材,世界各地的人们为了交换这些生物能源、原料,开展贸易,频繁沟通、交流,从而,诞生了文化的网络。

譬如苏格兰的欧榛,当它以木炭、残骸和果壳的样子出现在哈斯凯尔的显微镜下时,这些树木的遗体透露出,当地石器时代的先民如何以榛子为主食,用榛树做薪柴和建材,并把这种坚果带到他们新开拓的家园。而深埋地下的森林,变成煤,成为重要的能源。

美国丹佛市中心的公园里,一棵幼小的弗里氏杨立于溪边,在它周围,除却鸟唱虫鸣,更有跑步者、游泳者,玩闹的孩童,露宿的流浪汉。人类可以在河流上筑坝,可以调节河水的盐度,可以在河边修建供市民休闲的公共空间,但人类没有驯服河流,使其失去野性。流经公园的河,源头在人迹罕至的群山,但河流的两段没有谁更“自然”的区别。

河流的“自然”属性不因流经城市而降低,归根究底是因为城市本身就不在自然之外。“认为人类社区存在于大自然之外,这是一个谬论”,即便是纽约这般“非人类生命的多样性正在锐减”的大都市。

在脚步匆匆的百老汇大道路口,哈斯凯尔反复造访一棵豆梨,透过连接在树上的传感器,他可以在树的体内感受到城市的律动。看似静默的豆梨树,对城市里不同的声音会有不同的反应。作为一棵行道树,这棵从遥远的中国引种的豆梨背后,关联着城市的规划、贸易的往来和社区居民的照料,等等。人们在城市中植树造林,建造城市森林,城市人与城中树木的心理纽带,不逊于雨林中原住民对吉贝树的依恋。

哈斯凯尔对城市抱着正面积极的态度。他认为城市是一个集约高效的社区形式,用较小的占地面积容纳了更多人口。尽管城市的生物多样性不高,但因为城市的存在,使得乡村能保持很高的生物多样性。人与自然的关系,不会因为城市而割裂,反而会更密切。

哈斯凯尔不赞成单独划出排除人类的“荒野”,因为如果粗暴划分自然与非自然,将加剧荒野和发展之间的冲突。并且,这样的二元划分,潜台词似乎是:在保护地之外,可以任由景观越来越不“自然”。

 在具体的关系中感知美

纵观全书,哈斯凯尔反复强调超越个体的网络、生命共同体的连接,强调人类及其种种行为归属自然。他也很清楚,这会引出一个道德问题,那就是既然“人类属于自然,那么人类所做的一切就是一个自然物在自然中所做的事情,没有伦理道德可言”。

当哈斯凯尔坐在科罗拉多州的一棵西黄松下,旁边就是一棵变为化石的美国红杉。始新世的气候变迁导致了红杉林的消失,如果说这无关乎道德责任,那么归属自然的人类活动即便对西黄松造成了灾难,似乎也不应该遭受道德谴责。

哈斯凯尔拒绝跟随自然主义的脚步,将一切诉诸物理学,还原为原子,因为他认为那必然通向道德虚无主义,他也不认为伦理是神经突触产生的幻想。他为自己找到一个意象,一个他在书中反复提及的“穿粉色裤子的女孩”,因为在所有游客之中,只有细心的女孩听到了西黄松发出的“巨响”,那是风拂过西黄松硬挺的针叶时,发出的声音。“穿粉色裤子的女孩”象征的是人类的亲身经验,是人类忘我地投入自然、体验自然。

哈斯凯尔实际上让伦理问题又落回到了人类的归属问题,进而诉诸生态美学寻求解决方案。“我们需要与生命群落的特定部分建立持续而具体的关系,并以此来获得感知美的能力。”他假定,如果存在某种客观真理,它也一定超越人类,存在于生命网络的关系之中。人类需要觉醒到自己归属这个网络,开始去倾听和观察,并在持续而具象的关系中,在成熟的生态美学的意义上,理解生命网络的协调统一,从中产生伦理辨析。

《树木之歌》是哈斯凯尔的第二本著作,书中关于群落、关系的思考,是其前作《看不见的森林》的延续和扩展。其写作风格也一如既往,文本中融合了科学、冥想和诗。作者笔触细腻,比喻、通感用得出神入化,让我仿佛亲耳听到、亲身感受到:“子弹蚁带来的痛感:清晰,金属般尖锐,直击心扉”;香脂冷杉上的山雀叫声“好像橡胶在玻璃上用力摩擦”;微风吹拂槭树,“发出沙子流泻般的声音”……

责任编辑: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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