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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声:做堂吉诃德太累,也许要做做桑丘

作家梁晓声最近有一系列作品推出,如讲述知青大返城的小说《返城年代》,以及把眼光投向中国人的生存状态,针对社会问题而写作的杂文集《中国人,你缺了什么》和《忐忑的中国人》等。为平民代言的梁晓声被认为是一位理想主义者,始终以悲悯的情怀、敏锐的目光直面中国,但近期在记者的采访中,他说,自己这么多年左突右进,觉得累了,有时甚至有索然无语的感觉,他要重新思考写作的意义。

梁晓声作家,北京语言大学教授。祖籍山东荣成,1949年生于哈尔滨,1977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创作了小说、散文、杂文等1600余万字。

□采访人:夜雨(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受访人:梁晓声(作家)

□你曾多次宣布就知青文学封笔,但还是写下了《返城年代》,是什么让你有诉说的欲望?

■《返城年代》主要写的是1979年到1981年的事儿,写这部作品,我是出于三个良好的愿望。第一,我想写改革开放的断点之年,呈现底层人民的生活平台,并展示30年来中国物质生活的变化。那时候大家买什么都还要凭票,工资也就三十几元,哪怕是校长的女儿,也在梦想哪一天能住上有厕所的房子。第二,我想展示这些回城知青的坚强性格,他们回城之后,要么年纪大了,要么还带着孩子,他们要考学、要找工作,在城市的就业压力很大,但“上山下乡”的人生背景,反倒让他们无比刚强。第三,那个年代的人和人之间充满宽容、友爱,比如哪个知青找到工作,单位还缺人的话,他会主动介绍其他知青。

□和以往的写作相比,你在《返城年代》中有哪些用意之处呢?

■我试图修复“文革”中被破坏的知识分子和工人阶级的关系,为此煞费苦心地塑造了一对以中学教师和工人阶级为代表的亲家。还写了一个男知青的忏悔,以及政府领导在面对知青情绪化的行为上,如何做到平等沟通。还有对“文革”的反思。

但是,《返城年代》之后我不会再碰“知青”题材,也不会就“知青”这两个字说什么了。写作让我有侧身而立、腹背受敌的感觉。

□为什么?

■我可以写知青,写他们恋爱,他们劳动,他们之间的团结或者不团结这种现象,但一旦下笔着力,就有问题。这里的问题在于,读者认为我笔下还不给力,认为我太理想主义,事实上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在边缘。

□其实除了小说,你还写诸如《郁闷的中国人》、《忐忑的中国人》这样的带有批判性的作品,两厢比较,你更看重小说吗?

■我觉得我尽到了作为知识分子作家对于时代肩负的义务。我一手写杂文,批判社会;另一只创作的笔,就想注入人性的温暖,我把它叫作温暖的现实主义。我要表达这样一个愿望,不管时代怎么样,人都应该最起码是怎样的。我的创作和批判,都为了这个意义——能使生活好起来,能使人性好起来。和批评相比,我认为小说更能从正面影响人。

现在很多人说我文风变了,没那么有棱角了。但我在参政的平台上,会把我的棱角呈现出来。那个机会是最重要的,我面对的是各级政府官员,他们对我们的食品、空气质量、公平分配、医疗和养老,甚至腐败问题负责。在这个平台表达了之后,我在进行虚构创作的时候,就想多给一些温暖和理想。我把一个个人的正义,一个个人的善良,一个个人的做人原则在小说中进行体现。就像我认认真真地做好包子和粽子,不是为了解闷,也不是为了赚钱,但读者每咬一口就有一个咯牙的地方,刚感觉好一点,突然又咯了一下,这就使得我的这一类作品有创作难度了。

所以我要重新考虑写作的意义。市场从来不是我考虑的;作为当代作家,在这样一个国家和时代,你的作品对于读者、对于社会现实能有什么正作用,这是我要考虑的。但最近我觉得太累,并且能不能达到也许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我就觉得自己是堂吉诃德。

□你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我希望我的文字不应该仅仅是圈子里的人看,圈子里的感受都是差不多的,只有同意和多大程度的同意,而没有不同意,所以用梁启超说的话,就是要用文化树新民。比如在电视平台,我希望在我能掌控的时间段里,尽量让大家不要遗忘历史,我始终想把最后这种可能性拓宽一下。

但最近我有疲倦的感觉。我这两天想写写堂吉诃德,还有桑丘,我想要比较他们俩谁更智慧,谁的幸福指数可能更高一点。桑丘有哲学上的智慧,这种智慧是不管外界是怎么样的,我只要有我的活法就是了。以此来比较的话,《西游记》中的猪八戒也有这样的智慧,要保护唐僧取经,孙悟空是被责任感所异化的,而猪八戒是要做实在的生活的人物。我现在经常处于是做孙悟空还是猪八戒,是做桑丘还是堂吉诃德的纠结中。我要考虑做一下猪八戒和桑丘,而不是一味地要做堂吉诃德和孙悟空。我在这几本杂文中写到很多不快乐,但回到生活中,我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大多人都在自己的坐标上,尽量快乐地生活着。我就要重新思考写作的意义。

□你可以给学生们比如孩子们创作。

■我现在就在为小学生和中学生写如何写作文的书。中国缺少创新性人才,正是由于想象力未能开发,而想象力主要靠作文来激活。作文不像数理化,不是考多少分的问题,人文教育只有在写作文的过程中才能达成。我提倡让小学生快乐写作,在写作中体会自由,想写什么写什么;但到中学的时候,就要把自己的作文当作是作品了,我希望他们以作文关注他者的人生和命运。

我会在书中给大家讲一些故事,把原作的结尾隐掉,让孩子们叙述结尾。比如,有一张美国越战的照片,画面上有3个孩子迎着镜头跑来,孩子赤裸着上身,后面是大火。我会问孩子们,如果他们是摄影师,他们在当时当刻,会做出哪种选择。我希望我为孩子们的独立思考做点事情。我曾在《中国人,你缺了什么》中说要提倡好人文化,我说的不是老好人,而是新人,是符合二十一世纪人类身份的人,他们善良、宽容、不漠然,而且不是自我中心的人,对于社会公正,对于社会不良现象有反应。我想,从孩子们做起,可能我追求的意义才能较顺利地体现。

《返城年代》(上下)梁晓声著/东方出版中心2013年4月版/88.00元;《中国人,你缺了什么》梁晓声著/中华书局2013年4月版/36.00元;《忐忑的中国人》梁晓声著/光明日报出版社2013年6月版/39.80元

责任编辑:袁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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