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扬子江文学评论》2020年度文学排行榜”正式发布。加上此前先后发布的“2020年长篇小说年度金榜”“中国小说学会2020年度小说排行榜”“2020收获文学排行榜”以及2020年度“城市文学”排行榜,文学圈内有关“2020年中国文学”的重大排行榜近乎都已出炉。《当代》长篇小说年度论坛、“2020年中国当代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也即将推出。
澎湃新闻记者特制表格,对目前已有的各大榜单按门类进行比较,希望从中一探2020年中国文学的总体面貌。
先看长篇小说。比较“2020年长篇小说年度金榜”“中国小说学会2020年度小说排行榜”“2020收获文学排行榜”和“《扬子江文学评论》2020年度文学排行榜”,上榜率最高的是迟子建的《烟火漫卷》——四榜皆榜上有名,其次是胡学文的《有生》和贾平凹的《暂坐》,接着是王尧的《民谣》和路内的《雾行者》。
回顾2019年的文学排行榜,在长篇榜中有两部作品是高度重合的,一部是阿来的《云中记》,一部是邓一光的《人,或所有的士兵》。它们同时出现于“2019年长篇小说年度金榜”“2019收获文学排行榜”“中国小说学会2019年度小说排行榜”“《扬子江文学评论》2019年度文学排行榜”,并且“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南方文坛》主编张燕玲还说过:“2019年度,业内人士普遍认为《云中记》和《人,或所有的士兵》这两部作品是绕不开的,甚至有说法称‘有这两部作品,对得起2019了’。”
但这样的“高度重合”和“普遍认为”在2020年的长篇榜里并非那么显著。“2020年长篇小说年度金榜”的榜首是贾平凹的《暂坐》,“2020收获文学排行榜”的榜首是王安忆的《一把刀,千个字》,“中国小说学会2020年度小说排行榜”和“《扬子江文学评论》2020年度文学排行榜”的榜首都是胡学文的《有生》。相较而言,胡学文的《有生》和迟子建的《烟火漫卷》得到了业界更多的肯定。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些上榜作品中,《雾行者》是少有的不在文学期刊上先发表的作品。
再看中篇小说,这部分的对比加入“《十月》2020年度中篇小说榜”和2020年度“城市文学”排行榜。“城市文学”排行榜在中短篇领域还细分专家推荐榜和读者人气榜,考虑到其他榜单主要由专家评选诞生,在横向比较时我们只纳入“城市文学”排行榜的专家推荐榜。
可以看到,中篇榜的差异相较长篇榜拉开了,上榜率领先的是邵丽的《黄河故事》、蒋韵的《我们的娜塔莎》、周嘉宁的《浪的景观》、艾伟的《敦煌》,但每部作品在各个榜单的排次也相差不小。五个中篇榜的“榜首”皆不相同,分别是邵丽的《黄河故事》、孙频的《骑白马者》、蒋韵的《我们的娜塔莎》、刘汀《何秀竹的生活战斗》和艾伟的《敦煌》(并列第一:张楚的《过香河》、邵丽的《黄河故事》、蒋韵的《我们的娜塔莎》)。
短篇榜的差异比中篇榜还要大,只有徐则臣的《虞公山》在四个榜中上榜三次。而且,四个榜的榜首完全不同,其中莫言的《一斗阁笔记六则》(小说学会榜)、畀愚的《春暖花开》(“城市文学”榜)和黄咏梅的《跑风》(扬子江文学评论榜)这三个“榜首”在另外三个榜中甚至没有上榜。在“榜首”之外,前三也鲜有重复,只有田耳的《瀑布守门人》 上榜两次。
至于其他文类,“中国小说学会小说排行榜”在2019年增设网络小说排行榜之后,又增设了小小说·微型小说排行榜;“《扬子江文学评论》文学排行榜”一直对诗歌与散文(非虚构榜)单独设榜。“收获文学排行榜”也设非虚构榜,更聚焦长篇,这一榜单在2020年度和《扬子江文学评论》的非虚构榜仅有一处重合:邱华栋的《北京传》。就上述文学排行榜而言,评委会成员均以业界权威评论家、作家、学者及刊物主编为主:
“《十月》2020年度中篇小说榜”的终评评委会由李敬泽、孟繁华、贺绍俊、陈福民、谢有顺、吴玄、陈东捷组成;
“2020年长篇小说年度金榜”的评委会由吴义勤、施战军、王春林、孔令燕、付秀莹、杨庆祥、贾梦玮、张燕玲、王双龙组成;
“中国小说学会2020年度小说排行榜”的评委有吴义勤、赵利民、王春林、毕光明、郭宝亮、段守新、卢翎、刘畅、颜水生、周新民、刘永春、王秀涛、张涛、曾攀、贾梦玮、安殿荣、崔庆蕾、宋嵩、李敏、张元珂、刘卫东、桫椤、肖惊鸿、王祥、刘海涛、晓华、王蔚;
“2020年收获文学排行榜”的长篇和非虚构评委有潘凱雄、贺绍俊、程德培、张新颖、谢有顺、王春林、何平、张莉、项静;中短篇评委有宗仁发、徐坤、孟繁华、洪治纲、吴玄、杨庆祥、李伟长、黄德海、金理;
“《扬子江文学评论》2020年度文学排行榜”的终评评委会由丁帆、王双龙、王春林、王彬彬、李国平、李建军、杨青、吴俊、何平、张清华、张燕玲、陈汉萍、孟繁华、郜元宝、贺仲明、贾梦玮、韩春燕、程光炜、傅元峰组成。
比较特别的是2020年度“城市文学”排行榜的评委会,以李敬泽为组长,李师东为副组长,复审评委专家则从一个专家库里“盲抽”。专家库中目前有孟繁华、贺绍俊、何平、刘大先、岳雯、马兵、桫椤、黄德海、饶翔、陈涛、李德南、聂梦、徐刚,据悉这一队伍还将继续丰富,增加新的复审评委。
亦有人认为业界权威的评选不足以代表广大普通读者的文学阅读趣味。在“城市文学”排行榜评选中,青年文学杂志社特意号召读者评出“读者人气榜”。对比“专家推荐榜”和“读者人气榜”,中篇小说部分仅有两部作品有所重合(走走的《想往火里跳》、石一枫的《玫瑰开满了麦子店》),短篇小说部分有一半重合,但排序差别也显而易见。值得一提的是,“城市文学”排行榜在评选中还把复评作品的作者名和小说名“隐匿”了。
还有文学爱好者喜欢提及豆瓣评出的“2020年度中国文学(小说类)读书榜”,上榜的十部作品(陈春成的《夜晚的潜水艇》、杨本芬的《秋园》、马伯庸的《两京十五日》、陈映真的《夜行货车》、班宇的《逍遥游》、马家辉的《鸳鸯六七四》、郑执的《仙症》、张忌的《南货店》、林棹的《流溪》、沈大成的《小行星掉在下午》)和文学圈的评选重合甚少。但豆瓣评选聚焦图书出版物,图书和文学作品在发表周期方面的差异也需被考虑。不可否认,今天文学圈的年度排榜依然具有开拓空间,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比如传统文学期刊发表渠道之外的作品如何得到充分关注?评委重合率过高是否会导致榜单重合率过高?青年一代的作品是否有必要和名家之作分榜对待?评选公正性如何得到更好的保障……
但我们也要看到,对于今天数量不少却相对边缘的文学从业者而言,年底的排榜也是一次重要的鼓励。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曾表示,中国每年纸质出版的长篇小说就有八九千部,还有各种刊物发表作品,排行榜对于确定、强调文学作品的价值依然具有重要意义。许多评论家也向澎湃新闻记者坦言,没有一个排行榜是完美的,就像没有一个人的文学审美与趣味是绝对正确的。年度榜单的最大意义并不在于“一锤定音”,而是为文学圈提供一次回顾、总结、思考与开拓的机会。
至于,“哪部作品就是2020年中国最好的作品”,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还要交给更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