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枫:为文学技术迎难而上

作家石一枫的长篇小说《借命而生》于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部长篇小说从一桩1988年的盗窃案写起,时间跨越30年,讲述了一个直抵心灵的精彩故事。日前,《人民文学》《收获》《十月》《当代》《西湖》五大著名文学期刊主编共聚北大采薇阁,就《借命而生》与作者石一枫进行对话,他们从文学、社会的角度对作品进行深入探讨,也梳理了石一枫创作道路的成长与收获。石一枫在谈到创作初衷时坦言,解决文学创作中的技术问题就要迎难而上,而该书正是为了解决其写作的一个基本问题,即试图以“第三人称”视角叙述与自己生活不一样的故事。

小说文本 巨变中普通人的命运

《借命而生》讲述了机械厂青年工人姚斌彬、许文革因“盗窃”工厂的皇冠汽车发动机而被捕,二人越狱后,姚斌彬被捕判处死刑,许文革亡命天涯,背负着好兄弟生死关头的舍命相救、背负着活下去抚养姚斌彬瘫痪母亲的重任,从此,这个不惧死的人不得不惜命逃亡,借命而生。在逃亡途中,他显示出过人的胆识和智慧。杜湘东本是有一身本领、满怀抱负的青年警察,阴差阳错当了看守所管教,工作和生活的不如意正渐渐消磨他的精气神和对未来的憧憬,可一场突如其来的“越狱”事件,从此成了他整个职业生涯中的“污点”,甚至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最终,他完成了自己的追捕,也在心底和自己达成了和解。

世道在变,平淡的岁月不时泛起波澜,在急剧变化的社会洪流之中,警察杜湘东、嫌犯姚斌彬、许文革,三个主人公都是随风而逝的小人物,他们处境不同、职业不同,却同样忍痛强硬地面对生活,坚守自己的善良和价值。这也正是故事虽跨越30年,但篇幅并不冗长。它之所以精彩,不仅因其警匪、追捕、兄弟情义、家庭伦理、爱情亲情等现实元素,巧妙的悬念设计和诙谐的语言风格,更在于它真实刻画出巨变的“大时代”下,那些有血有肉、有尊严、有坚持的“普通人”的命运。

写作技巧 解决了一个技术问题

该书作者石一枫说到创作初衷时坦言,《借命而生》对于他而言,起初是为了解决他写作的一个基本问题——以“第三人称”视角叙述与其生活不一样的故事。“写作写到一定程度会存在一个问题,比如有的男作家写女的都不像,女作家写男的都不像,而我的问题是写第三人称不灵,必须得通过‘我’盲目式的写,由‘我’去看别人。”石一枫称,他的作品中《世间已无陈金芳》是由“我”去看陈金芳,《地球之眼》是由“我”去看安小男,《心灵外史》是由“我”去看大姨妈。尽管他做得比以前的第一人称更“狡猾”一点,这样可以让小说更复杂,但本质上不能写第三人称,石一枫深知这是他最大的问题。“你要是觉得自己还有点文学追求,在文学技术上这个活就一定要尝试解决,不要很厚颜地说这是我的特色,问题就被带过去了。我觉得应该迎难而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石一枫介绍,其实《借命而生》最早的动机是写一个第三人称,跟他个人生活不一样的故事。此前,陈金芳、安小男的人物是和石一枫的生活环境相对融合,都是大城市里知识分子文化混混这种人,有重合度。而《借命而生》中全是与他不重合的人。“我是以第三人称写与我不重合的人,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成熟的方式。”

石一枫坦诚地说,《借命而生》写完之后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通过第三人称写一个和自己不同人生的故事他认为是做到了。他称:“写作的人中某些能力是天生的,有些能力是后天的。我觉得写作上要克服禀赋上的弱点,发挥禀赋上的长处,这是写这部小说时我遇到的挑战。我认为,能解决天生的缺陷是非常可喜的。”

■现场对谈

五大主编点评石一枫

在北京大学采薇阁举办的《借命而生》发布会上,《人民文学》《收获》《十月》《当代》《西湖》五大著名文学期刊主编首次齐聚一堂,对新书给予肯定和建议。对谈由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陈晓明、中文系当代文学教研室主任邵燕君担任主持人。

《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我觉得有一句话可以概括石一枫,他的作品可以看作是一种光天化日之下的蝉噪,在日常读书思考的过程中,他的成长可以说是在暗夜里面长出的翅膀。

《收获》主编程永新:石一枫的每一个作品,关注的都是特别有意思的话题,这是我想象不到的。看他的小说一方面很高兴,另外一方面也为他遗憾,他要成为男神级的冯唐这样的作家已经没有可能了,他真是一步一步地朝着陈忠实这样一批特别《当代》(风格)的经典作家走去了。

《十月》主编陈东捷:《借命而生》是石一枫又一篇致敬经典、致敬时代的野心之作。许文革身上体现的是资本的某种当代人格,聪明进取蔑视规则,捷足先登一个时代的欲望与成功;杜湘东体现的是弱者出人头地的盼头、抗争与悲愤。石一枫有一双捕捉时代人物的鹰眼。

《当代》主编孔令燕:《借命而生》是讲警察抓小偷的故事,外在是这个,但其包裹的内核是价值追求、人生的意义。这是小说的根本,怎么挖掘都不为过,而这在当下这个很多人喜欢小情绪的、小清新的、特别个人趣味的文学作品的环境中,尤为难能可贵。

《西湖》主编吴玄:《借命而生》这部小说并没有进行社会批判,而是写了对人性的探索。人物的性格写出来了,心理也写出来了,这就是石一枫的现实主义道路。

责任编辑: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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