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民文学出版社并购案看混合经济发展

2015年7月，人民文学出版社认购上海九久读书人文化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99读书人）51%的股权，之前人文社只占该公司5.3%的股权，从公司法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股权并购模式。一家老牌的国有出版机构这一举动的背后，显然是其战略的布局。

作为国有经济的出版机构与民营图书公司的“联姻”发展，是不是今后的一种趋势？近日，本报记者就出版领域的混合经济话题采访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管士光。管士光认为，从人文社控股99读书人一年来的发展来看，混合经济模式对于出版领域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模式。

优势互补是“混合经济”的前提

当前，国有出版社都面临着或多或少的体制改革问题，而民营图书公司在突飞猛进的同时也遇到了发展瓶颈。基于解决这些问题的考量，国有出版社与民营图书公司，一拍即合地走到了一起。有的是资源互补，有的是取长补短，总之，都是为了各自的发展而走到了一起。

对于人民文学出版社为何要并购99读书人的问题，管士光告诉记者，人民文学社主要是看到99读书人在一些细分领域发展不错，有的甚至是人民文学社不能媲美的。比如在当代外国文学出版方面，尤其是当代外国少儿文学出版方面。管士光还告诉记者，当初选择99读书人主要原因就是看好99读书人的股权成分比较稳定，资质比较好，而且运营整体处于一种上升的趋势，著名作家余秋雨、吴晓波、著名出版人黄育海均是其股东，还有一些发展比较稳定的国有股东，如新华书店总店、北京中演环球艺术制作有限责任公司，上海新华发行集团有限公司，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从变更后的工商资料来看，99读书人总注册资本3750万元，经营范围比以前更为广泛了，不仅仅涉及图书，还有电子、数码、服装、化妆品、玩具等产品销售，其中还有演出业务，可谓多元化发展。

出版领域的体制改革在探索进行，经过这些年的实践来看，国有出版社积极探索转型，但是转型之后的出版社也面临了挑战，尤其是在纸质图书市场下滑、民营图书公司和电商异军突起的冲击下，经济效益愈发不容忽视。管士光社长说，看中99读书人，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把99读书人并购之后，也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从人民文学社发展传统来看，秉承老社长冯雪峰提出的“古今中外，提高为主”的宗旨，今天把一个做得好的“外”并购了，下一步人文社还要对学术领域的民营图书公司进行并购。当记者追问，到底是哪一家学术图书公司时，管社长说，这还得保密。

民营图书公司已成为出版领域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第十二届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主任委员柳斌杰曾表示，在过去的十年中，一大批有影响力的民营书业企业发展起来，成为引领文化产业的龙头企业，这十年来，民营书业对新闻出版事业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民营图书公司与国有出版社相比较，有其优势。管士光说，就拿99读书人来说，99读书人在海外布有书探，就像部队侦察兵一样，对于海外的一些好书出版进行跟踪，一旦有好书问世，书探就把情报发回来，公司可根据这些情报及时抓住好书购买版权，这也是99读书人在当代外国文学、当代外国儿童文学领域能够捷足先登的缘由之一。而当记者追问，为什么人民文学社不能自己派出一些书探到海外时，管士光告诉记者，首先人民文学出版社是一个国有出版社，在这方面比较保守，不会像99读书人那样的民营公司花大量资金做这样似乎有点冒风险的事，这个主要是体制方面的原因所决定的。

从人文社与99读书人的合作来看，经历了从提供书号到资源合作再到资本合作的过程。单纯提供书号的合作，是前些年的事，这种合作比较单一，也不够深入，而现在是在选题策划等资源整合方面更深入的合作，加上去年对99读书人的实际控股，基本是完成了资源资本合作。“对于控股99读书人，人文社不作过多的干涉，我们只要做三件事就行，一是年初定指标，二是中间问过程，三是年终考结果。”管士光向记者表示他们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具体合作模式时说。

出路是“混合经济”的目的

对于混合所有制经济模式是否是今后国有出版社的一个普遍发展趋势的问题，管士光表示，对于人文社等一些国有出版社来说，现在确实遇到一些发展的瓶颈问题，比如规模的突破、图书品种的突破，包括市场占有率的突破等，通过混合所有制经济模式来解决这些问题，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出版社都适合这样，而应该根据具体的实际情况来定，不过从近一年来对99读书人的控股并购来看，混合所有制经济模式对于人民文学社是比较好的。

99读书人总经理黄育海与管士光所持观点一样，黄育海认为，与国有出版社合作是民营书业一条比较好的发展之路，再大的民营书业都会或多或少面临生存问题，与国有出版社合作可以实现资源互补，让双方获得更加宽阔的合作平台。尤其是在目前谋求上市面临困难的情况下，混合经营模式或许渐渐成为出版业较好的发展模式。

然而，对于出版社是否需要民营资本注入等问题时，上海古籍出版社副社长王纯认为，他们暂时不会考虑民营资本的进入，他们靠自身的能力足以支撑出版社的良好运营，并不需要资本的助力，而恰恰是要考虑向外扩张，比如出去办分社和分支机构；另外也有对外部资本、对民营机构介入可能干扰既定规划的执行，或造成“空心化”的担忧。对于这个问题，管士光持有的观点与之近似，这与出版领域的特殊性分不开的。目前，可以允许国有出版社到外面投资控股民营图书公司，但还没有政策让民营资本进入国有出版社来投资，交叉持股。

关于混合所有制经济，有人担忧会“国退民进”，也有人担忧会“国进民退”，对于这一种担忧，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会长、中国建材集团董事长宋志平认为，混合经济模式只会“国民共进”。

主导地位是“混合经济”的必然

在出版领域，国有出版社对于如何与民营经济混合发展的问题，管士光认为，主要是看谁占主导地位的问题，如果在混合所有制经济中，出版社不能占有主导地位，那么出版社就得审慎行事，而且在导向问题上，我们应该占主导地位，而不能让民营公司牵着鼻子走。因为出版关乎一个导向的问题，因此我们国有出版社在出版导向问题上要保证绝对正确。而民营公司是一个企业，坦率地说它是以盈利为目的，对于导向问题可能不是那么注重。还一个就是图书质量问题，民营图书公司因为首先考虑的是经济利益问题，可能对于导向问题或许会忽视，这样在质量问题上就可能会出现一些瑕疵，而我们作为国有出版社，首先考虑的是社会效益问题、导向问题，这些都要从国家对于文化发展和导向方面来考虑，我们当然也注重经济效益，但是社会效益、政治导向的问题要放在首位。

“对于质量问题，在与99读书人合作的同时，我们也要把控图书质量，因为，99读书人借我们人民文学社的名义出版图书，读者可能不清楚这是民营图书公司出的书，而看到的是我们人民文学社出版的书，所以我们除了在导向上要严格把控之外，在质量上也不例外。”

在用人机制、体制创新上，管士光坦率地告诉记者，99读书人等民企也有人民文学社可以借鉴的地方，比如能者多劳、奖勤罚懒。虽然这一句话说了很多年，但知易行难，真正做起来就不如民企，民营企业确确实实能做到奖勤罚懒、效益优先、兼顾公平；而人民文学社作为一个国企，比较强调的是公平，不是特别强调区别，比如说效益。而99读书人就不同，他们完全根据员工的选题策划、业绩来确定员工的收入，这是比较好的一个方面，可以激励员工的工作热情。另外，人民文学社也在借鉴民企发展比较有成效的机制来促进内部裂变，结构多元化，成立分社、作家工作室，成立中心，比如把原来的教材中心改为教育中心，这样人民文学社就可以举办教育培训、夏令营，向外进行拓展。

上海99读书人是混合所有制经济模式下的新实体，管士光透露，从近一年来的控股状况看，光从指标上，当初给99读书人定的指标其盈利和营业收入比往年年均增长20%至30%，而且从发展来看，这是完全可以完成的。而黄育海信心十足地认为，“并入人文社，对于99读书人是个很好的归宿，跨越生存危机阶段的99读书人今后会谋求更大的发展，力争对提高国人的人文素质有所贡献”。

混合所有制经济，在党的十四大就已经提出，二十年后，在十八大中再次强调推进推广，而一些央企，确实已经向更深层次进行交叉持股发展，我们出版领域的混合所有制经济到底要怎么推进？从人文社控股99读书人等个案发展来看，未来将更为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