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长歌：新武侠作家小椴写“五胡乱华”

《裂国之大王图》

小椴著

中华书局

华夏大地，六合八荒，从云雾缭绕的上古神话到历朝历代有迹可循的史书典籍，中国人历来就对“国”之一字持有十分强烈的情感。

中国人的国，并非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面摆满了人物山川、猪狗牛羊那些可以清楚看见的事物。这一个“国”字，除去物理上的归属，却更是人心所在，义气所至，是家园、是群族相依为命的根本，也是人与人最见于血肉中那份冷暖微妙的牵系。

《裂国》系列所选择的这一段历史，从八王之乱到西晋势微、五胡乱华，及至后来的永嘉之乱，淝水之战，再到十六国的覆灭、东晋南北朝崛起。中国北方经历的朝代更迭之剧，杀伐征战境况之惨，各种文化聚合角力之猛都前所未见。“国”之一字的含义在此有了更深刻的外延和内涵，思潮的撞击，现实的峭厉使得这一时期英雄能臣辈出，文哲思贤涌现，可说是中国古代最熠丽的一段存在。

作为小椴《裂国》三部曲的第一部，《大王图》自前秦苻氏立国写起，将前秦国家层面政权的更迭杂糅于各个人物情感发展的支线之中，以最接近史实的角度将历史加以故事化的呈现，以他所擅长的意象手法重新赋予那些传说中的人物一种鲜活柔韧的姿态。

自2007年的《杯雪》起，“金古温梁黄下的椴”名声不胫而走，他用字风格明显，遣词造句古巧细雅，深具传统白描意味。而他的书中，主人公大都是某种命运被动的载体，其自身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受到外界情感、事件或者某一信念的影响，在挣扎中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命运。也因为如此，他的书中总能见到些纯粹极致的风骨——不够纯粹就无法承载沉重的命运，而不够极致必然也做不到一路矢志不渝的坚持。基于以上的特点，小椴的作品立意深远，反映的矛盾冲突更加激烈，人物身上往往蕴含了忧伤的气质，故事长于以意境取胜。

《大王图》中的几个主要人物依然承袭了这一特点，苻生的暴戾与软弱、王猛的刚肃与果敢、苻坚的宽厚与野心、洛娥的守礼与叛逆、小鸠儿羽翼初张的骄恣无知、奢奢临渊一跃的哀烈决绝，还有苻融，这个一路踏着亲友血路走来的懵懂少年，经年之后也许便能了解那在院中扫叶老婢身上倾轧而过的天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