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这本畅销书到底传递了啥？

“共同体”的概念甚至可以扩展到整个生态圈，因为从生物起源的角度看，地球上所有生命都源自同一个祖先，生命和生命之间相互依存，每一种生命都不可能独立地存在。进化绝不是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互助才是进化的主旋律。

编者按：

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暴发，仿佛将人类又一次推到了一个需要回答“Tobeornottobe”的关键时刻，也让我们更深刻体会到人类命运的休戚相关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意义。不久前，由三联书店出版的《人类的终极问题》受到读者的欢迎，很多人通过阅读，深入思考一些问题。书中，作者提出并娴熟地运用科学知识回答了三个人类关切的“终极之问”，即：人类来自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变老？创造力究竟是怎么来的？对于我们普及知识、启迪思考和促进社会治理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在4月23日第25个“世界读书日”到来之际，本期文化周刊特别采访了书的作者、《三联生活周刊》特约撰稿人袁越先生，请他谈谈成书过程及思考，以飨读者。

△袁越

01 用一本书，回答三个问题

Q

文化周刊：《人类的终极问题》原本是您发表在《三联生活周刊》的三期关于人类主题的文章，是哪些因素促使您将它们结集出版？这本书的成书过程是怎样的？

袁越：2017年初，中国科学家在河南发现了两件新型古人类化石，引起国内外学术界和媒体的极大关注。我与《三联生活周刊》的主编商量，能不能做一期介绍人类进化研究成果主题的封面故事。选题从采访到成稿进行得比较顺利，文章发表后也产生了一定影响。之后，我又做了一期类似的，讲述抗衰老的封面故事，效果也不错。因为社会反响比较好，我想，就再做一个，可刚好组成一个“人类三部曲”。于是又选择了“创造力”这个主题，做了第三个封面故事，汇成了“人类三部曲”。

“人类三部曲”发表后，三联书店认为内容不错，打算结集出版。成书之前，因为一些研究领域又取得了新的成果，于是我在内容上做了适当调整。

Q

文化周刊：您在文章的采访和撰写中是如何进行史实梳理、科学判断的？您的成长经历与专业背景给这本书或给这些关乎人类自身的问题提供了哪些帮助？

袁越：我是学生物学遗传工程的，之后在美国留学读硕士。有这样的专业背景和教育经历，在研究人类进化和人类抗衰老等问题的时候，可能有一点优势。不管是人类进化还是人类抗衰老的话题，都涉及大量的专业的研究成果和论文，这确实需要有一定的专业背景；加之有些研究成果和论文是英文的，我有这样的教育背景，采访和写作相对顺利一些。虽然撰稿涉及“创造力”的话题，我也并非专业研究心理学的，但在此之前的采访中对艺术领域也有所涉猎和积累，比如对罗大佑、徐冰等文艺界人士的作品比较熟悉，对他们也有过深入采访，所以这方面内容的撰写也还得心应手。

△袁越（左）和著名艺术家徐冰

02 用科学的观点，解读生命的复杂演化

Q

文化周刊：这本书旨在探讨“人类是从哪里来”“人类到底能活多久”“人类的创造力是从哪里来的”的终极问题，围绕这三个问题，您思考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在哪里？

袁越：几千年来，哲学家们一直在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的哲学命题，这是人类的终极命题，这本书的三个章节其实也是围绕这样的命题展开的。比如，人类怎么抗衰老这个主题，核心其实是生命怎样从无到有；人类进化这个主题，核心是高等智慧是怎么进化出来的；最后这个创造力，更是包罗万象的一个话题，无论是生命还是智慧，都是创造出来的，遵循同样的规律，我试图在当代背景下，寻找和描述这个规律，再用它来推测未来。

书的最后我引用了达尔文的观点———去年也刚好是达尔文诞辰210周年，达尔文的进化论解释了世间这些复杂生命的演化。一个普通人看地球上无机物和有机物的差别会非常明显，比如无机物沙子、水、土、空气等，它很简单，人一出生好像就能看到它们，它们也一直都在；但遇到有细胞的生命，如植物，它的结构很复杂，可以从种子长到苍天大树，从无到有，跟无机物的差别很大。在科技匮乏的时代，古人是无法理解这样巨大的鸿沟是怎样被填平的，只能用上帝来解释生命的进化。而如果看了“人类三部曲”，你就会发现这里有一个符合进化论的解释：有机物和无机物之间的鸿沟是可以按照某些原则，尤其是创造力那部分提到的原则，一步一步变成现在我们所看到的世界的，而且这个过程还将会继续延续下去。

Q

文化周刊：您作为作者，可否给予读者一些建议，例如如何来阅读这本书？有没有什么样便捷的阅读方法和思路？

袁越：这三个问题都是宏大的命题，每个问题背后也都有很多专业的书籍从不同角度进行的深入分析。《人类的终极问题》就是把与这三个问题相关的历史进行了梳理，形成一个五六万字中等篇幅的导读框架。在这样一个框架里，读者花费一两天读完对于一个问题的梳理，就可以大致了解一个领域是一种怎样的状况。在读这本书的时候，读者可以对自己感兴趣的某一部分进行阅读，之后如果感兴趣，还可以去继续查阅相关书籍或论著，深入了解这一领域的内容。我想“人类三部曲”起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导读”的作用。

△《人类的终极问题》 袁越著

03 地球是人类的家园，人类是命运共同体

Q

文化周刊：通过这本书，您最想传达给读者的是什么？

袁越：写“人类三部曲”，就是想通过这组文章向大家传递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今天世界上的所有人，在几万年前都是一家人。今天，人类虽然被人为地分成了很多“部落”，彼此之间经常发生各类冲突，但我们事实上，是在共享地球这个生态系统，每个人的利益事实上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个共同体，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这个“共同体”的概念甚至可以扩展到整个生态圈，因为从生物起源的角度看，地球上所有生命都源自同一个祖先，生命和生命之间相互依存，每一种生命都不可能独立地存在。进化绝不是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互助才是进化的主旋律。甚至，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银河系内几乎没有可能存在高等文明，我们人类是宇宙的幸运儿。换句话说，人类只有这样一个地球，它是我们唯一的家园。如果大家都能打心眼儿里理解这一点，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

Q

文化周刊：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很显然，这已经不是一个国家或几个国家的事情了，它关乎整个人类。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当下，您认为思考这三个问题，有着怎样的现实意义？

袁越：病毒没有国界，疫情不分种族，这充分说明了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人类是从哪里来”讲述的是整个人类的起源，从全球角度看，地球上的人类不分你我，大家都是一个紧密联系的整体；从生物学的角度，人类是最具有创造力的灵长类生物，面对疫情，我们应该携手相助、团结合作，积极发挥创造力，抗击疫情。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当下，再来思考这三个终极问题，可以帮助我们从科学的视角，更好地理解它的重要性。

Q

文化周刊：也对应了您所说的：“人类只有这一个地球，它是我们唯一的家园。如果大家都能打心眼儿里理解这一点，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这很适合当下构建共同面对疫情的积极心态。宏观上讲，它还应该饱含着一种怎样的人文关怀？

袁越：人类是最高级的生命物种，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也是三个终极问题所要强调的一点。在面对共同的“敌人”面前，人是最重要的。比如，我们提倡的以人为本，在疫情面前以人民的生命安全为重等，这都包含着人文关怀。同时，我们还要意识到，人类在几万年以前是一家人，差别很小。举个简单例子，不同种族的人相互通婚，都会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这说明人类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接近的族群，它不同于其他动物族群。读完这本书，这种感觉会更强烈，也就会更加理解人类要相互团结的真正意义。

Q

文化周刊：能不能这样理解，您虽然写的是关于人类的整个生态问题，但也是人类的命运问题？

袁越：当然。这不仅是生态问题，也是人类的命运问题。比如，我写“人类的创造力是从哪里来的”这一章，我想说的是人类进化、发展到现在，其实经历过很多危险时刻，最后都是靠人类自身的创造力解决的。创造力，是人类应对危机的唯一武器。为什么我们最初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会恐慌、会不安？是因为它是个新的问题，之前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而面对新的、不熟知的对象，在恐惧、不安的同时，我们需要积极发挥自身所拥有的创造力去解决它，就像人类历史上所有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样。比如流感，它在人类生命过程中运行了很多年，以至于即使到了现在所谓的流感季，我们照样要遭遇，但我们已经没有最初的时候那么恐慌，是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人类的创造力是无限的，要保护我们的创造能力，或者尽快发扬创造能力，以应对每一次突如其来的危机，这样才能保证人类不断生存、延续下去。